安灵儿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等秦川再一次来到玉清院的时候,玉清院已经变成了一个施工现场。
秦川走进院子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已走错了地方。等安灵儿着一身黑色的骑马装,含笑走到他身边时,他才确定自已确实没走错,这里就是玉清院。
他从没见过如此英姿飒爽,却又娇艳欲滴的女孩子,安灵儿每次在他面前出现,总能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他指着泥瓦匠们正在砌的一堵围墙,狐疑地问安灵儿:“是忘了还是怎么的,没有门呢,以后到其它院子难不成还到大门外去绕一圈?”
安灵儿的笑十分迷人:“再也不可能到其它院子了,我和母亲现在已经跟安家没有关系,玉清院已经易主,不再是安家名下的产业,是我安灵儿的了。”
秦川听得一头雾水:“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呢,这才两天时间没见你,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母亲已经跟父亲离婚,净身出户,这个院子是父亲用来抵医馆损失的。府里有人担心母亲离了婚还住在这里不方便,所以,我索性把这里砌断,跟安府老死不相往来。临街的角门稍微改一下,我们从这里进出也很方便。”
秦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父母离婚,也是一件够新潮的事情。只是安家富甲一方,你母亲是安家明媒正娶的太太,在无过错的情况下净身出户,这恐怕有损安家的清誉吧。”
“父亲都不在乎,我和母亲就更不用担心了。父亲不肯背负灭妻宠妾的罪名,只暗地里折磨我们母女,不就是希望今天这样的结果吗。他薄情寡义的事情做得太多,再添一件也不为过。”
秦川皱起了眉头:“你父亲没想过你们母女出来以后怎么生活吗?”
“应该没有,这个院子还是安澜和安曦的功劳,如果不是她们砸了医馆,我和母亲就只能回周府住了。就这样,那天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呢。”
“怎么啦,他不愿意?”
“舍不得,这个院子毕竟是祖父留下的产业,就在他手里流了出去,心里不甘。”
“你是安家的女儿,这院子在你手里也不算是流落了出去吧。”
“父亲的心思你是猜不透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秦川心里一紧:“什么事情?”
“父亲已经当众宣布,我不再是安家的女儿,所以,安秦两家联姻,只能另择他人。”
“你说什么?”秦川万万没有想到,安在轩和周淑慎的离婚竟然关系到他跟安灵儿的婚事。
“这是什么逻辑,你父母离婚,也改变不了你是安家女儿的事实啊。不行,这事我得找你父亲谈谈。”
“没有用的,即便母亲没跟父亲离婚,他们也会找出理由不让我跟你结婚的。”
秦川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岂有此理,天底下还有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周围的泥瓦匠被秦川的话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停下了手里的活,站直了身子看着他。
安灵儿见状,连忙说道:“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别影响师傅们干活。”
两人进到屋里,周淑慎见两人进来,知道女儿跟秦川说的事情至关重大,跟秦川打了声招呼就拉着竹菊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秦川和安灵儿两人,安灵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还是秦川打破了沉寂。
“告诉我一切吧,我想知道真相。”
安灵儿想了想,还是缓缓地说了起来,声音有点空洞,像是在叙述一件跟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安秦两家为了各自的利益选择联姻,只是安家在选择女儿入嫁秦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传言称,秦家靠杀人起家,是个嗜血成性的魔头。秦家就是一虎狼之地,谁家的女儿嫁过去,根本就没有活路。因此,安府没有一个女儿愿意嫁入秦家,成为安家生意场上的牺牲品。这种倒霉的事情就落到了在安府最没有地位的我身上。”
说到这里,安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些环节直接跳了过去:“你第一次来到安家,谣言立即就不攻自破,几乎在同一时间,二小姐安曦和四小姐安澜同时看上了你,所有的事情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秦川定定地看着安灵儿:“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家的坟地里。”
安灵儿的神思顿时恍惚起来:“因为,因为我当时也不愿意嫁,跳了湖,被葬在安家的坟地。”
“可是你并没有死,对不对?”
“我当时只是闭了一口气,父亲当时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没有请大夫就让人草草把我葬了。是多多,多多刨开坟,咬开棺材,把我救了出来。”
秦川的心里一阵绞痛,有一种想把安灵儿搂在怀里的冲动,但他看了一眼在屋子里向他摇尾示好的多多,又忍住了。
既然把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秦川决定把所有的疑虑全吐出来。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接受过医学专业知识的学习,你一身的医术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告诉秦川,自已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不知道秦川会作何感想。安灵儿犹豫再三,只得含混说道:“应该是天意吧,我一觉醒来之后,就无师自通地懂得给人治病。有人说过,上天在为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许,瞑瞑中早就预料到,我必须靠自已才能生存下来吧。 ”
秦川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如此一来,安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灵儿,你现在不是在筹办医院的事情吗,专心做你想做的事吧,把这里的事全交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
安灵儿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秦川终究还是无法理解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她幽幽地说道:“顺其自然,随缘吧,世间事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
秦川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坚毅:“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两人正说着,周淑慎咳嗽一声走进来说道:“春兰过来了,说老太太吩咐,玉清院的围墙不许砌断,要留一道小门,以后,她经常要过玉清院来。”
秦川不解:“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安灵儿解释说:“祖母这次得了阑尾炎,差点把命丢了,是我替她做手术捡回一条命,所以,她不肯让玉清院砌断,原是惜命的意思。”
周淑慎看着女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留门,恐怕会惹人闲话,若是不留门,老太太恐怕不依。”
“那就依祖母的意思,留一道门吧,祖母年纪大了,谁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这次病了,受了不少苦,也是挺可怜的。
玉清院和安府之间,那道小门终究还是留下了。
玉清院的施工如火如荼,跟玉清院一墙之隔的安府却又波澜再起。
现在心情最焦虑的莫过于安曦了。
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安灵儿跟安府脱离关系,不再是安家的女儿。那入嫁秦家的就只有安澜和自已了。虽然安姝也符合条件,不过,以安姝与世无争的性子,毫无疑问,她已经被淘汰出局,根本不需要考虑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父亲,让她清楚地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如果父亲受四姨娘撺缀,直接上秦家把安澜换上去,她就再也没机会了。因此,她每天吃完早饭,就来到悦月院打探消息。
父亲似乎总不在家,安曦心里更着急了,她冥思苦想了一夜,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等在父亲出门的必经之地,想堵住父亲问个明白。
等到父亲的身影终于出现的时候,她立刻迎了上去。
安在轩正忙着理顺各分店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说家里的琐事,见到安曦,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禁厌恶地说道:“一大早的,你不好好在家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安曦见父亲脸色不豫,立即改变了主意:“女儿知道父亲辛苦,却苦于不知如何才能为父解忧。昨天夜里想了一夜,已经想明白了,我想现在就跟父亲学做生意,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能助父亲一臂之力呢。”
安曦的一番话让安在轩有些动容,想到这个女儿颇会察颜观色,又心思灵巧,加以培养,说不定真能成为自已的得力助手也未可知。现在正当用人之际,自已的女儿总好过四姨太的表哥沐远青吧。
他含笑道:“你既然有这个心,我就成全你吧,能学到几分,就看你自已的造化了。”
安曦笑着向父亲施了一礼:“多谢父亲!”
父女两人言笑晏晏地上了马车,沐远青不由得一怔:“二小姐要去哪里?”
安在轩笑道:“这丫头想跟我学做生意呢,从现在开始,她就跟我一起上下班了。”
沐远青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铁青,四姨太已经跟他透露过,安氏集团大批骨干离职跳槽后,管理人员奇缺,现在正是进入安氏集团管理层的大好机会,她已经向安在轩提议,安排他做安在轩的助手。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他每天依然赶着马车,接安在轩上下班,做助手的事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这个节骨眼上,二小姐安曦居然想着跟安在轩学做起生意,到底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