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别以为就只有柳城才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但实际上这靠近柳城的玉城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一个是存在外面的敌人的缘故,而另外一个则是他们自己人的人开始捣乱罢了。
打砸抢,半点儿都不弱,活脱脱就像是那东突的人进了他们玉城一般,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些个对待自己城镇的人不友好的,恰巧就是那些个主动留下来的青壮年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他们就靠着抢着别人的东西过活呢,好趁乱发上一笔。
这种情况这两天在这玉城已经不怎么新鲜了,原本这玉城倒也还不算这般,还是有人会在外面打听打听消息的,毕竟大家也是不想外面真的乱起来,也是真的关心柳城的情况的。
但结果呢,只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东突的人还没打进来呢,他们自己的人就先行乱了起来。
“这世道啊……”
老大夫叹了口气,收回了把脉的手,对着七爷等人也不吓唬着来,他也没有想要在这个时候还硬生生的说点儿大家都不太懂的专业术语,来让大家明白他自己是多么的渊博什么的。
老大夫只是指了指那躺在床上一直昏睡的许福说道:“这小子身上的伤处,处理的很是不错,只是那药还是得勤着换,这两天别让他碰水,一会儿我给他开点儿药……算了,一会儿让臭小子把我送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这小子的药给带回来。”
“大夫,您看他这一直这么昏睡,会不会?”
老大夫摇了摇头:“累的,睡一睡倒是反而挺好的,你们莫要扰了他,让他睡,睡醒了就直接吃药,那伤口只一处深了点儿,日后怕是有碍子嗣,这小子年岁轻轻的,怕是接受不来这事儿,你们说的时候要和缓着点儿。”
“那大夫,他可有什么忌口不成?还有,他这身子骨,能挪动么?”
“挪动?”老大夫登时一变脸色:“你们莫不是在嫌弃他活得太长久了不成?”
伤成这样,挪动自然是不可能挪动的!老大夫刚刚虽然没有把这个伤很是往重了说,但许福受得伤却着实是算不得轻的,现下玉城并不是个多安全的地界儿,哪怕是他们这些个汉子们都紧紧的凑在一块儿,那也不能保证能让许福吃好喝好,养好了伤的,所以这能不挪动自然是要不挪动的。
“若是可能的话,还是要让病人多休息才是。”
老大夫的这句话是相当于比较常识的话了,若是有可能的话,哪家儿其实也不会非要去委屈着病人的,自然是希望自家的这个病人能多养一养才好的。
原本老大夫也没有想要刻意的去提醒他们这个,这话有的时候说多了还挺招人儿烦的,但现下老大夫却是觉得,自己不说也是真不行啊。
这几个小伙子莫非还想要抬着人出玉城不成?那不是纯粹的是在折腾人又是在做什么呢?
七爷等人只是问了一嘴罢了,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招来老大夫鄙夷的目光。
不过他们几个在这儿还算是头一次被人这般不害怕的瞪着呢。
七爷登时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柳城那边儿,许福说的自家三哥四哥还受了伤的事情。
七爷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这位老大夫的身上,他们这一行人过来倒也身边儿并没有带着大夫什么的一块儿过来,而自家齐叔又只会看些简单的皮外伤,若是真的伤着了的话,齐叔也是有些束手无策的。既是这般……
老大夫被七爷有些灼热的目光看的心头直跳,下意识的皱眉瞪了一眼穆家的老七,歪了歪嘴。
七爷……?
他怎么觉得这老大夫看着自己的目光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嫌弃劲儿呢?
事实证明七爷倒是还真的在这方面没有看花了眼,那老大夫也的确就是扫向他的目光里略带了点儿对自家小辈儿的嫌弃的劲儿似的。
“老大夫有些面善,不知您老人家……”
“怎么,你们还调查我不成?”
老大夫一边儿回话,一边儿低头默默收拾起自己的那个有些破旧的药箱子来。
“齐叔?”
七爷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家齐叔,只见齐叔的目光一直逡巡在那老大夫的身上,七爷也跟着看了己眼,却是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但他眼瞧着自家齐叔的这种模样也当真是少见的很,既是这般,那定然是这位老大夫有些不对劲儿了,他禁不住有些紧张防备了起来。
七爷一紧张起来,跟着他们的其他汉子们也不由得把目光都落在了那位老大夫的身上,气氛渐渐的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一旁带着老大夫过来的祖孙俩早就瞪着眼睛躲在犄角旮旯里了,他们有点儿不太明白这怎么就突然有点儿剑拔弩张了起来。
不过按理来说,被这么多的人看着,就算是再怎么反应迟钝的人,也该是有所察觉的了,但那位老爷子却是仍旧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他自己的那些个东西,好似是半点儿都没有察觉一般。
但这般模样却是反而更加的引人注目了一些,他们这么些个汉子围着他站着,就算是这事儿放在了京城,也是容易让人心惊肉跳的,更何况是已经风声鹤唳一般的玉城呢,就算是此时他们不凑在一块儿,只单个人往那大街上一站,怕是周围的那些个能看见这场景的地方都是要紧闭门户起来的,半点儿都不敢擅自弄出些许响动,以免引起那壮汉的注意才是。
但老大夫却是不同的很,任由打击怎么看,他都是基本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若说刚刚只有七爷自己觉得不大对劲儿了的话,那么现在就连躲在一旁的祖孙俩都禁不住把那古怪的目光投向了那不紧不慢的老大夫的身上了。
这位可是在他们玉城待的日子不短了的,不仅医术好,人也是不错的,所以在玉城的名声也是很好的,若不然店小二也不会揣着银钱跑的大老远的把这位给请了回来的。
齐叔对着自家七爷摆了摆手,但那拧着的眉头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放松过,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位老大夫极像是一位故人一般。
先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许福的身上倒是一时还没有觉得,但现下许福基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的关注也就渐渐的落在了那老大夫的身上,不论对方的谈吐和一些个处事方式,说话的口气以及一些个小动作是尽皆都让人熟悉的很,只是那名字就在自己的嘴边儿,他却是一时不大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