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又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擦到了枕头上,顿时抽了口冷气,脸上刚刚还平静的面容立马扭曲了一下。
站在窗边儿正正好瞧见这一幕的兰娘也不由得跟着抽了口冷气,叹口气,细细的看了看屋子里面容扭曲了的小女孩儿,又抬头看了一眼面若嫡仙的男子,心里又是把已经出了苏城的某人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一遍。
瑾宁抬手自己摸了摸已经抹过了药膏儿的地方,歪着嘴角松了口气,浑身上下都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慌,瑾宁等着自己的那股子疼劲儿下去了,又作死的捏着手指试探的在自己的脑门儿上按压了一下,转瞬又是一阵的呲牙咧嘴,叹了口气,这地方果然还是很疼啊。
“噗呲,”
瑾宁的动作僵住,一双眼睛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转而又看向了打开着的窗口。
窗口外面依旧是那刚刚的景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瑾宁捏着手指从床上爬了起来,犹犹豫豫又试探般的开口叫道:“翠羽?”
窗外门边儿皆是没有动静,这让瑾宁有点儿怀疑刚刚的那一个响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
瑾宁歪着头又看了一会儿窗边儿,随后才老老实实的又躺了回去之后,又是一声喷笑声,瑾宁的脸黑了,这一次她可没有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的。
“翠羽!”
瑾宁加大了些许的嗓音叫着翠羽,门外,听见小姐叫自己的声音,被穆山拦住的翠羽跳着脚儿的从侧面跑了。她也顾不上这儿都有谁了,也顾不上这些个人到底是在这儿做些什么了,只知道自家小姐在叫自己呢,连忙跑回到屋子门前,推门而入。
她自己进了屋子不算,还特别顺手的反手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兰娘犹豫的看了一眼穆思归,请了下嗓子,小声说道:“穆大人还请见谅,这丫头的规矩欠缺了点儿,不过您放心,宁儿出嫁的时候,我定是会让这丫头知道规矩的。”
这哪儿有自己进去,把其他人撂在外面的道理,况且这被撂在外面的还是你家未来的姑爷儿,这不是让人挑理呢么。
穆山看了一眼说话的林家夫人,挑了下眉毛,这林夫人也是有意思的很,明明说出来的话里尽皆都是嫌弃,但这抢先说要教了那丫头规矩的样子,咋怎么瞧着都觉得像是在维护那小丫头呢?
兰娘被看的有些脸红,垂下眼眸。
穆思归的目光投到屋子里,又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兰娘微愣了愣,随即张口小声的问道:“穆大人不进去瞧瞧宁儿了么?”
穆思归摇了摇头:“不了,让她好生的养着吧。”说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穆山瞧着那丝丝的笑意,眸光一凝,随即眼里仿佛要爆发出亮光一般,突兀的整个人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
兰娘瞥了一眼这位瞧着就好像并不怎么正常的人,脚下往旁边儿挪了两步,离着穆山远了点儿,免得自己也被传染的不正常了。
穆山哪儿还能顾得上自己是不是被人嫌弃了,他满心都是一会儿回了穆家,自己可是要去禀报老夫人自家主子爷在瞧着自家未来的主母的时候莫名笑了的事儿,怕是老夫人到时候还不得好生的赏赐了自己啊。
穆山自己嘿嘿的乐出了声响,引得穆思归回头看了他一眼。穆山连忙把自己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屋子里,瑾宁招了翠羽过来,没让她说话,自己则是拉着翠羽的手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举动活脱脱的像是被惊吓住了的小动物一般。
明明是在林家之内,却是仍旧警惕的很。那竖着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响动的模样,让被她拉扯住的翠羽颇有点儿哭笑不得,但随后却是又有点儿心里难受。抬手在自家小姐的身后拍了拍,觉得外面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了,才把穆思归穆大人刚刚跟兰娘她们就站在门外的事情说了。
瑾宁立马没有了表情,一双眼睛转过头就只盯着翠羽,看的翠羽讪讪的抿了抿嘴,“小姐,不是奴婢不告诉您,实在是夫人不让奴婢吭声呀。”
“所以,你们就在外面看着我害怕?”
翠羽捏了捏手指,讪讪的笑了,自家小姐是有点儿惊慌,但要说怕什么的,倒是还不至于怕……吧。翠羽对着瑾宁合十双手拜了拜:“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小姐信我这一回。”
“我怕。”
瑾宁目光直直的盯着翠羽,就是不松口。一想到自己刚刚那蠢样子,外面还有他们站在外面看,只这般一想,瑾宁就觉得自己一贯完好的心脏都有点儿疼了,嗯,很疼,疼得她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的那种。
“这……小姐,”
翠羽是真的头一次瞧见自家小姐耍无赖的姿态,偏偏自家小姐那姿态还无比的理直气壮。翠羽简直恨不得给自家小姐好生瞧瞧当时的情景,再表明一下自己是真的无辜的事情。她当时是真的被穆山拦住了,不是不想要进了屋子,她……咳咳,当时就是瞧着自家小姐那样就格外的可爱,所以倒也没有刻意的挣开……而已。
翠羽还是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瑾宁的目光默默的站在床边儿,只希望自己此时没有站在小姐的眼前儿也不用这般顶着自家小姐的视线而越发的感觉心虚了。
“宁儿,”
兰娘送走了穆家的人之后心情颇好,比着往常的时候接待了那穆家派了嬷嬷过来的时候还要开心。
兰娘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一抬头就对上瑾宁的目光,顿时就有点儿讪讪的,捏着手帕的手擦了擦唇角,装作没有瞧见翠羽看过来的目光,笑呵呵的走到了瑾宁的床边儿坐了下来。“可是好些了?”
纤细的手悬在瑾宁的额头上,但却是又没有落下来,只看着那好似只是缩小了那么一小点儿点儿的紫色淤痕抽了抽嘴角,仿佛是牙疼一般的又收回了手。
“那个遭瘟的,凭的害人!瞧瞧,瞧瞧,这么一大块儿,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利索了。”
“姨母不用担心,这儿,其实也不是很疼。”
瑾宁小声的劝了一句。
但是天知道,这劝人的话,其实大多数也并不是什么实话,尤其是真实的情况都已经被别人看在了眼中的时候更加让人确信这谎话有多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