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莹缓缓地走上前来,低头俯视了他片刻,突然,她坐在他身侧,把手放在他的肩膀。
“我听说,你吸食了五石散。前朝流行风骨,其中名仕最是喜这等玩意,最后却是满朝覆灭了。你既身为南梁太子,就该知道,这是跗骨之蛆,沾染不得的。”
“我……我……”南宫云霆偷偷地转过头来,眼神湿漉漉的,“我错了。莹儿,你是愿意理我了吗?”
“你把这五石散给戒了吧!”赵玉莹也不接他话茬,只冷淡道。
南宫云霆见得她这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受宠若惊,此时别说是戒断,便是要他的命,他都是二话不说的。
他忙点了点头,抬手悄悄地握住了赵玉莹的手,讷讷道:“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是愿意的。”
赵玉莹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颤了颤,却是勾了勾唇角,低垂的眼底却是掠过一抹悲凉。
曾经,她是期盼着他的亲近的,可而今哪怕是被他握住了手,她都是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恐惧的。
南宫云霆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不拒绝自己,不由欢喜地弯了弯眼眸。
……
南宫云霆惯来说到做到,既是答应戒断,他便行动了起来。
他意志力惊人,很快就摆脱了五石散的控制。
只是,当他兴致勃勃地前来和赵玉莹报喜时,他却四处寻不到赵玉莹,最后在张诚曾经的药炉外的台阶处寻到了她。
她罕见地穿了一身白衣,就坐在青石台阶上,显得她越发的清癯飘逸。
他忙上前来,“莹儿,你怎地在此?你可不能吹风……”
只是,待得他走到赵玉莹的身前,她才发现,她面前还摆着一坛酒,他不禁愣了愣,“你不能饮酒。”
赵玉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抬手就饮了一口,笑着对虚空道:“冬梅,这是你曾经最爱的梅子酒,我给你带来了。”
南宫云霆有些心慌,他忙摁住了赵玉莹的手,“莹儿,你怎么了?你与我回寝宫去……”
赵玉莹却不理会他,只继续絮絮叨叨道:“冬梅,你我情同姐妹,我却连给你立个碑都不能,只能在你死去的地方给你祭奠,只求我去了地下,你莫要不认我这个姐姐。”
南宫云霆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竟是当初杖毙了冬梅的地方。
“莹儿……”他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他也顾不得惹赵玉莹生气,一把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你见不得风,我抱你回去!”
赵玉莹也没跟他争辩,只是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念着一些往事,可是她越是说,他却越是心慌。
走到半路的时,他感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他不敢低头,只能边加快了脚步,边大声喊着叫太医。
他知道,赵玉莹现在的身体连个八十岁的老妪都不如,她的身体喝再多的补药也没有用了,就像是个破了的口袋……
他眼眶都有些红了,却坚决不肯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怀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赵玉莹越来越低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