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说完，贺非忽得勾唇自嘲一笑：“不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苏落都还没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被迫转身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一耳光。
这声音虽然在商场里不算清楚，但周围的人还是都听到的了，大家也顾不上珠宝活动了，只专注着吃面前的瓜了。
苏落捂着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方颖之：“是你？”
方颖之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苏落，她刚从那头走过来找贺非，就远远看到一个女的扑在他身上，还凑过去吻了他。
方颖之面色冷峻：“苏制作，你和我解释下刚刚是怎么回事？”
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耳光，就算是误会，苏落心里也还是不痛快：“没什么好解释的，刚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不小心而已。”
“不小心？”方颖之站在贺非面前呈现一种保护和占有的姿态，“不小心你就可以随便亲吻别人的男朋友？你就这么没有底线？”
不知道是不是苏落的幻觉，她觉得方颖之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音，而且意思都往小三那边靠，但到底是同事一场，也确实是她不对在先，苏落忍着脾气也没怼回去。
“颖之，没什么。”贺非轻声说了句，然后就看他自己调转了轮椅，往后面去了。
这里人多，生怕他会撞到别人，苏落才迈开脚想上前帮忙，就看到他的秘书箭步走过来，对她略一点头就推着他走了。
方颖之也跟了上去，走之前还别有深意地又看了苏落一眼，仿佛在说着，做什么都别做小三。
因为商场这发生的小意外，苏落半点多呆的意思也没有了，出了商场，自己匆匆打车回去了。
刘秘书推着轮椅回到了商场的总裁休息室，方颖之跟了上去，想了想道：“我刚也是情急才故意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你别生气啊。”
贺非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只是背对着方颖之，一直“望”着落地窗外。
办公室内很是安静，安静到方颖之觉得贺非可能是默认自己刚刚那个说法，刚心生窃喜的时候，就听到贺非缓缓开口了。
“以后不要这样说了，她会不高兴的。”
方颖之觉得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透不过气来，她想大声喊道：“她早就不在了，谁会在乎那一团灰高兴不高兴？”
可她也知道，只要她这一喊，她和贺非之间，很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到了。
最后方颖之也只是点头应道：“好的， 我知道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下。”
门被打开，再关上，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又一片安静，贺非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在自己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陆宛的笑，陆宛的怒，甚至是最后她对自己冷冰冰的样子，他都觉得无比怀念。
想着想着，贺非无意识地伸手摩挲着唇瓣，冰凉的唇瓣上毫无温度，仿佛刚刚停留过的温热只是虚幻假影罢了。
夕阳西下，刘秘书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而入：“总裁，您一会是回别墅还是去公司？”
“前面那位姑娘，长什么样？”贺非答非所问，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刘秘书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总裁问的是哪个姑娘，他凭着记忆和有限的文字描述说道：“约莫一米六五的身高，偏瘦，五官挺清秀的，几次见面都扎着高尾，但额头上似乎有两道疤。”
“没近距离看过，不确定是不是疤。哦，她化得淡妆，好像喜欢在眼角附近贴几颗小钻，整体给人轻松感觉，不过就是气质有些清冷。”
“和她像吗？”贺非又问了一句。
好在刘秘书跟了贺非这么多年，对他这跳跃性的问题也能很快就理解过来，他想了想，回答道：“不像，陆宛小姐更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
刘秘书觉得可能只是自己的猜测，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和陆宛小姐是两个不同脾性的人。”
潜台词就是，总裁，您怎么会认为她们像呢。
不知贺非是不是听进去了，许久没说话，好一会儿才说道：“直接回别墅吧。”
白天本就有些阴沉的天气，在入夜后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后半夜雨势加大，苏落卧室没关上的那扇窗，风雨从窗外飘进来，打湿了地板。
床上的人一无所知，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
又是那样的梦，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苏落在森林里迷了路，遇到一直狼，一直跑一直跑。
眼看就要被狼追上了，从天而降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把搂住了她，带着她离开了森林。
清澈的小溪边，那面具男人拧干了一条手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
那双眼睛可真漂亮啊，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仿佛能将苏落整个人都吸进去。
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样，苏落缓缓地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就这样轻轻地吻了下去。
依然是冰凉的感觉，她贴到了唇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颤，捧得更紧了，逐渐吻得更深了。
他就站在那不动，任由她这样吻着。
可不管她怎么吻，他的唇始终都是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她急了，几乎是咬着了，但依然没有用。
最后她放弃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冷？”
他缓缓摘下覆盖着半张脸的面具，双眼下面全是鲜血，沙哑着声音说道：“心死了，自然冷。”
“哐当”一声，苏落倏然睁开眼睛，听着外面风呼呼地吹进来，她想起刚刚的梦境。
捧着脸颊的感觉，贴着冰冷的唇的感觉，还有她当时怎么吻都吻不热的狂躁，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地好像就是刚刚发生一样。
她几乎可以肯定，连着做了两个这样的梦，而梦里的男主，都是那个仅见过几次没什么交情的轮椅男人。
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落心里有了事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打开笔记本，打开某个网页，输入贺非两个字。
跳出来很多关于贺非的新闻，但都只是仅限于商业，五年前是达安，被达安赶出来后就一直是朝阳公司。
但对他私人的事，网上的信息却是少之又少，只有零星的几条，也只是说他和陆宛在一起了，又和陆宛分手了仅此而已。
而关于他的双腿和眼睛，也只有一条新闻说是他出了意外造成的，其他都没有了。
苏落看着笔记本屏幕发呆，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穿着拖鞋急急地跑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是魏少华，这才打开了门。
“当当当。”魏少华举了举面前的早餐，“爱心早餐送到，我这个外卖员称不称职？”
苏落笑了：“很是称职，你吃过了吗？”
“没呢，等着和你一起吃。”魏少华把早饭在餐桌上一一摆好，又推着她去洗手间洗漱，看她只穿了睡衣，又去卧室拿外套。
笔记本里还在播放着视频，声音很小，魏少华不由走过去侧耳听着，但才听了两句，脸色就很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