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扶梯而上,商场里在放着歌。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夏天的阳光
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
……
魏薇跟着哼唱起来:“你不知道,这商场一直循环播放这首歌,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只知道这首歌了。”
“不过很好听啊。”苏落也跟着哼唱了几句,却在扶梯上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心绞了一下。
“怎么了?”魏薇就站在苏落身边,一眼就看到她皱着脸。
“没事,就刚刚心口忽然绞痛了一下。”苏落抚了抚心口,“现在没事了。”
“一惊一乍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要不然我哥得把我大卸八块。”
两人一路往楼上餐厅而去,在餐厅门口遇到了一对夫妻,男的年纪看起来挺大的,但女的却还是和微微差不多年纪。
“魏小姐,好久不见。”那女的率先开口,语气很是自然熟悉。
但魏薇的神情却是淡淡地,只是“嗯”的应了一声。
那女的似乎毫不在意魏薇的这个表情,语气里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我们陆氏也收到了你们周年庆的活动,我和我们家老陆啊,肯定会来的。”
“哦。”魏薇依然惜字如金。
“魏小姐是和朋友来吃饭吗?不如一起啊?”那小姐提议道。
“不用。”
魏薇这态度差得苏落都看不下去了,但她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只催促道:“我们快进去吧,我都饿死了。”
“那就不打扰魏小姐和朋友用餐了,我们下次再约。”那女人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却在魏薇进了餐厅后倏然收住了笑容,暗暗地“呸”了一声,“摆什么架子,要不是头顶魏氏千金的称号,谁会多看她一眼。”
身边的男人看了自己女人一眼:“那你又何必这样讨好着她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激怒了女人,胡悦冷嘲热讽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整个陆氏?现在陆氏都快要完蛋了,再不找人注资,或者找点订单,我们就都喝西北风去吧。”
陆振坤隐隐有些不满:“这么大的陆氏,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再说了,这不是手里有几个大订单再谈了嘛。”
“那订单是你谈下来的还是我谈下来的?”胡悦一脸的看不起,“我真没想到你在做生意这方面这么没用,当初要不是陆宛,你这陆氏只怕早就破产了。”
陆振坤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这几年陆氏每况日下,确实有不少订单是胡悦签回来的,可让他承认她比自己强,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又受不了。
陆振坤憋着一口气,最后竟口不择言道:“谁知道你这些订单是怎么签回来的?”
外面这两人闹的不可开交,餐厅来的人却是在安静地享受着美食。
最后还是魏薇自己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刚刚为什么对那女的这个态度啊?”
苏落先笑出声了:“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憋不住啊,就算我不问你也会自己说的。”
魏薇一脸我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刚那个女人叫胡悦,现在是陆氏的执行总裁,但好像是从会所出来的风尘女子。反正就是用龌龊的手段和陆振坤结了婚,陆振坤当时两个女儿,先是小女儿意外坠海,后大女儿又意外葬身火海,结果就便宜了这狐狸精。”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上位的,反正和我没关系。可你知道吗?这该死的狐狸精,竟然因为陆知日渐颓废的业绩,把主意打到我爸身上了。几次三番请我爸去商谈业务,说是商谈业务,但你知道的,实际上不就是想勾搭我爸吗?”
“还好我爸立场比较坚定,要不然这就着了她的道了。”魏薇说起胡悦,语气里既有不屑,又有厌恶和愤怒,“还有,我哥也很讨厌陆氏的,因为当初他喜欢的一个……”
话到一半,魏薇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讪讪道:“我刚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快从你的耳朵里清除了。”
苏落被她逗乐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何至于揪着这点事不放的。”
“真的不介意?”
“爱信不信。”苏落故作生气。
“那你不生气我就再和你说个八卦。”魏薇道,“五年前陆振坤的大女儿和当时还是达安的总裁贺非好像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后来去世后,陆振坤和胡悦竟然还上门去找贺非要什么补偿费。”
“为什么要补偿费?”
“他们说陆宛有过贺非的孩子,虽然是迫于舆论流产了,但好歹也有这么回事,现在就是要贺非给他们补偿,两千万呢。”
苏落瞪着眼睛,真没想到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年轻女人竟然这么心黑。
“当时达安集团内部也是争斗不断,贺非下台了,还被赶出了贺家,可以说是没什么身价了。但他还是想办法拿出了两千万给了这对贪心的夫妇。”
“我也在公司听到过陆宛的事。”苏落将在食堂听到的事简略的叙说了一遍,“你说陆宛如果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那怎么还会有男人愿意在她死后还这样照顾她家人呢?”
“陆宛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姓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她当时的话是真是假呢。”
一顿饭在八卦中结束了,走出餐厅,魏薇临时接了个重要电话,示意苏落在这等她下。
她们现在是在五楼,这商场是个环形的,五楼这有个小小的观望台,从这看下去,可以看到下面四层的情况。
苏落刚刷了一遍朋友圈,一抬头就看到那小小的观望台上有辆轮椅,轮椅上的男人正“看”着下方,神情平淡。
他怎么在这里?
那男人推着轮椅又向前一步,这观望台虽然有栏杆围着,可如果真的想孤注一掷往下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苏落顾不上那么多,两步奔到那轮椅后面,二话不说就把轮椅往回拉,口中说着:“先生,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想不开。”
“是你。”贺非用的是肯定句,他虽然看不见,但这几年因为失明的缘故,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
苏落在轮椅旁边半蹲下来,神情严肃:“我知道你可能有难过的事,也知道你这样的情况会让你觉得有些自卑,可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贺非轻声重复了一句,末了自言自语道,“只要活着,就好。”
“什么?”苏落没听清他后面的话,还在劝解着他,“你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感受着吹风,虽然不能走路,但坐在轮椅上不代表就是没用。自杀是懦弱者逃避的办法,迎难而上才是勇者的生存方式。”
这时候商场的广播里又在放着这首歌了,苏落哼唱了两句,看着贺非:“你看,这歌里都唱了,你笑起来真好看。笑着面对生活的人,都是最好看的。”
贺非嘴唇似乎动了动:“可是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