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抬头与她对视。“如何?”
“你别欺人太甚!”纤舞不知为何,看起来已然被气得不轻。
“欺人太甚?”郁娘听后,蓦然冷笑起来,目光扫向了门口,“到底是你欺人太甚,还是我欺人太甚,这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
“你……你……啊!”纤舞怒极,一把挥落了桌上的茶盏,顿时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茯罗与小尔皆是一惊,均想不通,她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随后,只听得纤舞冷道:“好,好啊你,这几年的光阴,就把你的翅膀的磨硬了是吧!行,你行啊!你不就是要掌权么,我给你!全都给你”
其他两人都站了起来,纷纷上去劝她:“纤舞,你可不要冲动啊!”
纤舞抬手一挥,不让她们上前,目光仍旧直视着郁娘:“不过,我告诉你,即便你今日得到了这一切,他日,我定会加倍的夺回来!我当年说过的,我一定会将你林郁娘踩在脚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从脖子上扯下了一枚玉章,砸向了郁娘。郁娘也没躲,直接磕伤了脑袋。茯罗和小尔都是一颤,等反应过来时,郁娘的额角已经渗出了血。
“哼!”罪魁祸首愤然甩袖,便大步离去了。
茯罗一抬头,她已经走远了,于是只能慌乱的吩咐道:“快,拿药去。”
小尔急急的跑出去,茯罗赶紧抽出丝帕去堵住郁娘额角的血,又问道:“郁娘,你没事吧!”
郁娘怔怔的摇了摇头,抓住茯罗的手,笑道:“看,我把玉章争回来了。”那一枚白玉印章,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这是郁娘用血换回来的,并不是她唐茯罗。
茯罗点点头:“恩,是,你把它赢回来的。郁娘,你很厉害。”
听后,郁娘莞尔一笑。剩下的两个人,哪里还敢造次,纷纷解下了脖子上的玉章,搁在了桌上。一个道:“给你!”
另一个是胆小点的,语气自然也软:“郁娘,我这也给你。”放下后,逃命似地就跑走了。一个大厅,竟去的只剩下她们两个。
看着郁娘痴痴的望着那桌上一红一绿的印章,茯罗终是忍不住话,问:“郁娘,这么拼命,就只是为了这个吗?”
郁娘抬起头,眼中竟有迷茫。良久,她道:“是吧,谋划了这么久,得到的就只是这四枚小小的玉章,呵,这一争,就是十多年。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争的是什么了。”
说完,忍不住的叹气。思索了会,郁娘又恍然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紫玉印章,合着那三枚玉章,一并捧着递到茯罗面前,笑道:“我听说了,你才是坊主的传人。这些,该由你来保管才是。”
“什么!”这次,她手中的四枚玉章,竟显得过分的沉重。许久,茯罗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是绿儿说的?”
郁娘点点头:“今早刚收到坊主的信,我这才知道自己劫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看到茯罗的表情,郁娘又把话咽了下去,“是了,这大概就是你不愿意多透露身份的原因了。茯罗……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这么叫你。”
茯罗颌首:“当然能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姐姐一样看待。”
郁娘笑笑:“你就是这个性子。也罢,如今我正想着找个人接手我的事,我撑了这么多年,也累了,只想好好的休息休息。茯罗,你既是坊主的传人,那么这等事也该由你来承担。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不公平,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落舞坊落到有心人手中吧?”
茯罗站直身子,看着她手中的四枚玉章许久,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才缓缓道来:“当初,我一心一意的想逃出来,却没想到逃的了和尚却逃不了庙。过去的十几年里,我虽日日锦衣玉食,可是我也只能在罗府一片天地之下为所欲为,出了罗府,我就是高高在上的罗家小姐,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不说,还要处处受制于人。好不容易,我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出来闯荡一番,却不曾想从火坑里跳出来后又滚落了悬崖。郁娘,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束缚的日子,我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啊,郁娘。”
郁娘一怔,似是在犹豫。许久后,她将四枚印章都收了起来,沉声道:“我知道了。金丝雀关在笼子里就学不会飞行,千里马圈养就学不会奔跑。同样的,茯罗,你的心我都懂,既然如此,那你就快走吧,不然等齐将军的军队来了,可就迟了!”
“什么!”齐彻要来了,刹那间,天旋地转,茯罗只觉得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就歪歪的向后倒去。郁娘一惊,赶忙去扶。
被扶住后,茯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会来?”
郁娘见她如此,心中不忍之情早已涌出,于是和盘托出:“其实昨日过后,就有不少人前来问你的事。直到今早,坊主在信里交代的一清二楚,我才明白过来。不过坊主也说了,只要你想走,她定不会拦你,只是希望你想清楚,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抓紧郁娘的手臂,茯罗又追问到:“为什么?”
郁娘道:“如今战事已了,齐将军自是要回来。可是我又听说这嫁过去的罗家小姐是假的,又想着齐将军不在,无法处理此事,于是齐老夫人上书,要求判罗太尉骗婚之罪。幸好皇上有心袒护罗大人,只是……”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是不是我爹他……”
话没问完,屋外就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那是她之前听过的,就在大婚当日。“芙儿,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二人齐齐向后看去。
屋外,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华服男子,正由仆隶推着,慢慢的出现在了门口。
若说前世有缘,是的,她的确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便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阻隔,太多纷扰,以至于,大婚当日,一个逃走,一个则是奉诏上了战场。
如今再度相遇,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再难相知。茯罗在看到他后,突然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把我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