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希怀揣着愧疚的心回到家。
黎兮渃正坐在沙发上配合警察接受调查。
“黎小姐可以回想一下平时和谁结过仇或者是黎先生生前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警察拿着笔，若有所思的询问着。
黎兮渃整个人神色有些抑郁，表情恹恹的，不想说话，但为了哥哥的事情，却还要强制打起精神来。
她摇摇头：“不会的，哥哥已经病了三年，如果想动手怕是早就动手了。”
几个警察对视一眼，旋即又问了几个问题，黎兮渃的回答都没有什么进展。
最后，他们收拢了手里的记事本，点头道：“黎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你哥哥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的，也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毕竟，逝者已逝，生者长存才是。”
黎兮渃点点头：“福嫂，帮我送客吧。”
言罢，转身上了楼。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季辰希进门，也略皱眉的看过去。
有一个注意到他的警察，顿时开口：“季先生。”
季辰希点头。
那位警察瞥了瞥已经看不见身影的黎兮渃，再看看季辰希：“季先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季辰希扬眉：“自然，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吗？”
往门外走了几步，那位警察道：“不是案件的问题，是黎小姐。”
季辰希眯了眯眼睛，整个人瞬间锐利了起来。
“季先生，根据我多年的从业经验，黎小姐的精神可能出了些问题。”他是多年老警察，见识过的事儿自然不少，这种案子也处理的很多。
很多的人有的时候发生意外受不了打击，心里就会产生问题，这次死的虽然是黎小姐的哥哥，但难保黎小姐之前的精神状态没有什么隐疾。
总之，这次过来调查，虽然黎小姐看似很配合，但神色和言语非常像他之前接手过案件里的抑郁症患者。
而且，是重度抑郁的那种。
他好心的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之后，拍了拍季辰希的肩膀：“虽说人在一时之间的极度伤心之下总会产生抑郁的情绪，但黎小姐却不像是暂时的，季先生，我还是建议你带黎小姐接受一下心理治疗。”
季辰希愣在当场，整个人都傻眼了。
送走了这些警察，他没有去看黎兮渃，反倒第一时间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寻找抑郁症可能出现的情况。
随着网页上的一条条症状出现，他原本模糊在墙角的记忆，一点一滴的串了起来。
她满是爱意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她原本温顺的性子慢慢的变得倔强起来，她偶尔表情痛苦，却一直被他掩盖当成是装腔作势。
原本不经意的细节，也全部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清晰起来。
他手脚发凉的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难受了。
黎兮渃……
黎兮渃……
他双手捂住脸，头一次被后悔和愧疚淹没了理智。
他一路上回来想的那些补偿，真的能够让她开心起来吗？
蓦地，书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女人沙哑阴暗的声音蓦地出现在房间：“找到凶手了吗？”
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声音，空洞洞的带着让人窒息的冷意，瞬间炸响了他的耳膜。
他抬头，手臂上青筋暴跳，强制性的将心头错综复杂的情绪压住。
“还没有，需要调集精神病院那边的各种资料，那边取证有些困难，不过我会督促尽快的。”他逃避着她的双眼，转过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他双眼满是血丝，下巴上冒出的青青的胡茬也显示了他的疲惫。
她从未看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管是外形还是情绪，都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季辰希心神一震，对上她澄澈的眸子，差点儿反射性的落荒而逃。
蓦地，他深吸一口气，迈着两条长腿走到她面前，在她疑惑的眼神之中，不由分说的将人抱在怀中，定定的看着她无波无澜的眼睛，声音温柔开口。
“黎兮渃，你还爱我对不对？”他语气急切，夹杂着各种情绪。愧疚，纠结，也许，还有他不曾察觉的爱意。
黎兮渃的表情如同古潭中的水一般，平静而幽深，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仿佛当初为了他哭为了他闹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你想说什么？”
季辰希心头一愣，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这是该给她的补偿。
“黎兮渃，我们不离婚了，好好地生活，以后，就像普通夫妻那样，好吗？”
他误会了她两次，黎水西的死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而且，如果他最爱的人只能终其一生躺在床上，那么不管是因为家族还是因为企业，他都需要一个妻子和孩子。
既然不会再爱上别人，那娶谁都是娶，黎兮渃很好，执念之一就是做好季太太，相信只要他愿意，两人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季辰希在心里如此的说服自己，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执着的看着她的双眼。
忽的，黎兮渃唇瓣一扯，笑容如彼岸花开般的美艳，带着丝丝的诡谲：“辰希，你忘了你的颜凌了吗？你这么说，对得起她吗？而且，一直对我弃之如蔽的人可是你，昨天的早晨，我们还在签离婚协议书，如今你就告诉我想好好地生活？”
“季辰希，没有人会忽然之间转变这么大，除非又什么外因，但我实在是想不到，到底什么样的外因，会让你如此屈服。除非……”黎兮渃凑近了，手指在他眉眼之间滑动。
触感冰凉，他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双眼避开她的凝视。
黎兮渃脸上陡然冰冷，“我在你的脸上看见了愧疚，除非，你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了。”
“季辰希，我哥哥的事情真的是因为你，对吗？而且，你还打算包庇那个罪犯？”她蓦地厉声，只是随意猜测，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气势。
季辰希心头一整，蓦地转过头看她，旋即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试探而已。
他摇摇头，快速的否认：“不，你多想了。”
“真的是我多想？那你给我一个不让我多想的理由！”她眼神坚持。
俩人的立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调的。
只是季辰希此时当真硬气不起来。
他脑海之中精密的划过几个想法，最后都败下阵来，眯着眼睛道：“黎兮渃，葬礼结束，跟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