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川
提莫莫提2021-03-04 13:413,304

  街道上的路灯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太久,坏了几盏,光线很是昏暗,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我有些体力不支想要倒下,可我很害怕,数不清这是父亲第几次打我了,只记得他每次喝醉酒之后总是会脾气很暴躁的打我。

  母亲因为受不了家暴,在我十二岁那年自杀了,她离开的时候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父亲对我的态度为什么会那么坏,而我的母亲不仅没有好好的保护我,还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选择了结束她的生命。

  她的死亡并没能唤醒父亲最后的一点良知,该酗酒照样酗酒,该家暴,继续家暴,唯一的改变可能是他下手越来越重了,他把一切的不幸都归结在我身上,打我时,总会骂我讨债鬼。

  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懦弱,又是多么胆小,不敢反抗,不敢逃跑,只会死死的埋头,保护好自己的脸,因为去学校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同学解释我身上的伤口。

  今年我已经十七岁了,可是看起来和十三四岁的时候差别并不大,瘦得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摆脱父亲的好办法,高中学业繁重,住校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虽然一周还是会回去一次,可比起每天和他相处,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当我斟酌着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的时候,他的激动超乎我的想象,他觉得我要离开他,要摆脱他,然后又动手打我,凳子砸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终于没能忍住还了手,可因为身体的瘦弱,反抗的结果换来的不过是更加残忍的暴打,第一次,我产生了逃走的想法,逃吧,逃得远远的,这个恶魔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街上的灯越来越暗,眼皮也越来越重,偶尔路过的人看着浑身是伤的我,都会快速的离开,没有任何人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中,我终于在一个路灯下倒下,我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当初会那么决绝的自杀了,因为对生活失望透顶,活着只是一种折磨。

  “喂,你没事吧。”一个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耷拉下的眼皮缓缓睁开。

  他蹲在我旁边,皱着眉头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透着路灯,我打量了他一下,年纪应该和我相仿,只是他身材挺拔,容颜清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上带着一股我羡慕不来的高贵,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上天的宠儿。

  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救……我……”

  看着他紧锁着的眉头,我心里有些发憷,因为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对于萍水相逢的我,能不能搭救一把,真的不好说。

  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将我扶起来,然后蹲在我身边:“上来。”

  他比我高了一个头,背我也是件很轻松的事,我也没有矫情的说不需要,我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身上的伤口在不好好处理,真的会出事的。

  他的背很宽阔,带给我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真是好笑,从小到大连我的父母都没有给过我安全感,而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却让我有种心安的感觉,我确信,他一定不会把我丢下。

  他的步子有些急,大衣上染上了我的血液,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半分,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可是这一刻,我却有些害怕死亡。

  一个陌生人随意的施舍给我一点温暖,竟然就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好感,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陌生的环境让我有些警惕,这里不是医院,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点人气味也没有,身上还有些疼,只是伤口全部处理好了,小心翼翼的下床,目光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救我的那个人。

  大白天,足够我好好观察他,屋里开着暖气,他正在低头看书,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认真而又迷人,有些人的魅力是别人模仿不来的,哪怕我是个男人,在这一刻,也觉得眼前的人太过于耀眼,我一直搞不懂班上女生为何会对学校的校草那么追捧,看见他,我觉得我应该懂了。

  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我自惭形秽,甚至牵扯出了一直被自己暗暗掩藏着的自卑,看着自己瘦小的身板,一米六的个子,我从来没有这么羞愧过

  “你身上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不用担心。”我站在门口暗自伤神的时候,他开了口。

  语气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关心,却让我暖暖的,有些腼腆的朝他说了声谢谢,却找不到其他的话题。

  他点点头,也没有问我任何的问题,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不想把受伤的原因告诉他,可是又有些失落,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我一点,问问我一些问题,比如我发生了什么事,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人,可是他淡漠得什么也没有问。

  在他的公寓里待了几天,我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只是偶尔开口,两个明明毫不相干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天,白天他在上课,倒也没有那么尴尬,可是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的待在这里,他虽然没有驱逐我,但我明白,他有自己的生活。

  伤口疼得没有那么厉害的时候,我便想着离开这里,虽然在这里和他没有说过几次话,可我觉得那一定是我这些年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信息。

  也知道了他想报考的大学,本市的C大。

  虽然这个大学离我有些遥远,可我也想试一试,我想好好的改变一下自己,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连和他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他太耀眼了,耀眼得我忍不住想去亲近他。

  高中毕业那年,父亲因为醉酒跌入了河里,从此,我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是谁也不知道我心里的愉悦,只有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才能忘掉过去,迎接自己新的人生。

  不出我所料,考入C大之后果然又再次遇见了他,看着打完篮球朝着我这边走过来他,我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不知道他对我当初不告而别,有没有很生气,是不是有些怪我。

  鼓足勇气朝他走过去,面无表情的他突然对我笑了笑,我很是欣喜,他一定是认出我了,还对我笑,那一定是不会怪我的。

  轻轻的喊了他一声:“齐元。”伸手想要和他握手。

  他却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快步的向前跑去,心情很愉悦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看着他怀里搂着的女人,两个人之间甜蜜得容不下任何人。他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笑意,身上的气质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暖。

  同在屋檐下住了几天,他一直很冷淡,这种冷淡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没有刻意的伪装,高冷得让人有些不敢接近,可是现在的他,却是说不出来的柔和。

  我知道,这种柔和是因为她旁边的那个女孩,我从来不曾想过恋爱中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倒是也和常人无异,这样的他真是让我有些惊奇。

  看着他的改变,我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内心深处那点小小的难过,却怎么也无法掩藏,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做朋友。

  他忘了我,忘了那个奄奄一息被他带回家的男孩,也再也没有人会给予我那点温暖了,从此以后,我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心里有些闷闷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遗弃我,亲生父亲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最后连他也是这样,既然如此,留下来又有何意义。

  我用自己优异的成绩取得了学校和美国那边的交换资格,离开前,又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我想在他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那个瘦弱的小男孩的影子了。

  几年后我那所谓的亲生父亲的原配夫人找到我,让我回国夺得齐氏的继承权,如果不是她找上我,我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这么有本事。

  她叫我回国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竞争,好处就是让我认祖归宗,并且能够得到齐氏的股份,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是觉得太过讽刺,这人该是有多么丧心病狂才会让人扳倒自己的儿子,而且她说的那些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知道齐元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时候,我改变主意回了国。

  他们都以为我回国是为了所谓的财产,只是我的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我只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第一次回老宅的时候,我见到了他,而他确实是完完全全忘记了我,哪怕我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神除了淡漠再无其他,他的老婆应该就是当初的那个女孩,长得还不错,可是我始终觉得她配不上他,或许在我眼里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可是当那个女人霸气的掀了一桌菜之后,齐元微笑着看着她的时候,我想可能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能配他的人了。

  每个人落入地狱的人都会有他的救赎,齐元的救赎是阮玲,而我的救赎却是他,我一直纠结着他到底有没有忘了我,可是忘或者没忘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他的朋友,却是他唯一的兄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没有什么比血浓于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在他承认我是他弟弟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他是我这辈子用生命要去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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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观望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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