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回自己的手,笑了笑说:“我叫周成川,C大毕业的。”
对于老宅里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我心里还是微微惊讶的,但能在这里肯定是有人邀请他来的,至于他和齐元有什么关系,我确实不知道,我也非常确定这个男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的年龄看起来和我相仿,只是比我高出许多,看样子比齐元矮不了多少,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言行举止说不出来的温文儒雅,脸上一直带着礼貌的笑意,长得也就那样吧,帅倒是挺是帅的,只是对于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我不太感冒。
客气疏离的说:“周先生你好。”说完朝他颔首就坐回了沙发。
我怕万一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果表现得太冷漠了,容易得罪人,反正客气礼貌一些准不会错。
他那自我介绍也挺逗的,哪里毕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我哪个认识的同学,我看着他杵在青花瓷那里,静静的看着青花瓷,我就悄悄的看了看他,不过确实没有一点印象,我在C大待的时间并不太长,肯定和他不是一届的。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了,他像是有感应一般,两个人的目光就那样汇聚在了一起,这样盯着人看有些不礼貌的,但我还是很大方冲他笑了笑,面上坦荡荡的,没有一点尴尬。不过心里有没有尴尬那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离我有些远,眼神落在我肚子上,很快又挪开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还真是有些微妙。
“成川,你来啦。”李凤琴从楼上下来,很亲热的叫了周成川,对他旁边的我一贯的无视。
无视就对了,要是她主动和我打招呼,我才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埋下头,双手放在肚子上,都当她不存在就好了,我才不愿热脸贴她冷屁股。
“嗯,叔叔叫我来的。”周成川回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听着他对齐北海的称呼,想来兴许是齐北海的侄子吧,齐元家的情况我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家里的独子,至于齐北海和李凤琴那边有什么亲戚他没提过,我也不想知道。
李凤琴走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很热情的给周成川倒了杯茶说:“成川啊,你还叫叔叔是不是就太生分了点,你也知道我把你叫回来的目的,你……”
“成川愚笨,不知道阿姨叫我回来干什么。”周成川的语气依旧是那样不卑不亢,不过这种态度显然是李凤琴不喜欢的。
我抬起眼皮,看着李凤琴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不屑,而嘴上却说着:“你这孩子,莫不是还在怨我?阿姨叫你回来自然是……”说道这里她又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什么话不能说一样“算了,等会儿听齐北海说吧。”
周成川勾起嘴角客气的笑了笑,没接话。
我虽然不知道周成川是什么来头,但他身上的气质也能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普通人,而这种人外表看起来很随和很亲切,行为举止十分得体,可随和的外表下,装着一刻疏离的心,一般人很难走进他的心里。
对于李凤琴的话他也只是抱着敷衍的态度,只他敷衍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李凤琴又一直聒噪的问这问那,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对周成川了解了一点,他在C大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从事的也是金融管理,对股票这行深有研究。周成川话里也流露出有定居国外的想法,而李凤琴貌似有些想要留他在国内发展。
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一个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这周成川到底是何方人物。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着,我却突然有些想上厕所,这一下子让我有些犯难了,我来老宅几次都是待在客厅里,厕所在哪里我一点也不知道。
眼前的两个人,周成川很明显不适合问,剩下一个李凤琴,我不想问还是得问,也不知道齐元还要多久,我有点急等不到他出来,在座位上踌躇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一直和李凤琴聊天的周成川突然问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突然的问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他的细心,不过是我动作太大了也说不定。
“你看她那气色那么好,能有什么事,成川你别理她,她故意的。”
我站起身,有外人在也不想和她较劲,还是比较温柔的说:“婆婆,你们家厕所在哪里,我想上厕所。”
那声婆婆我不是挺想叫的,李凤琴自然也是不想听的,但是啊,我觉得让她膈应,我心里就好受一点。
“那边,左转。”李凤琴还是回了话,我挑了挑眉说了声谢谢就往厕所走,其实我都已经做好了她不说的准备了。
“成川啊,你还没结婚吧,我告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现在贪慕虚荣的女人多的是,可不要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那样被人迷惑了。”一番指桑骂槐的话,让我的脚步顿了顿,这李凤琴还真是不忘随时随地给我抹黑,如今都已经成定局了,她这样有什么意思。
我疾步往前走去,抹黑我就算了,可齐元哪里不争气了,C市的富二代公子哥中不管是哪方面,他都可以直接碾压他们好吧。
孩子在父母的眼里不管有多差,都是最好的,可是到了李凤琴这就完全相反,不管儿子有多好,在她心里都是最差的。
嗯,她不仅是个极品婆婆,还是个极品妈。
上完厕所回来以后,齐元和齐北海已经谈完事情了,他们四个人坐在客厅里,齐北海和李凤琴坐在一起,齐元和周成川坐在一起,这场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也不知道是我回来还是怎么的,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除了李凤琴脸上有丝得意外,三个男人都很沉默。
我走到齐元身边,作为他的枕边人,哪怕他什么也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糟透了,我挨着他坐下,挽住他的手,他没有看我,手却很自然的牵着我和我十指紧扣,只是有些用力。
我不知道刚才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这种气氛很明显不适合开口说话,我能忍住不说话,可不代表我的肚子会安安静静的不开口。
所以在这种有些沉重的气氛下,我的肚子很丢脸的叫了几声,一瞬间几双眼睛都落在我身上,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不过我还是很坦荡的对着齐元说:“你儿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吃饭,不吃饭,他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就要掉了。”
齐元的正经脸再也绷不住了,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恐怕不是儿子饿了,是你个嘴馋的饿了。”
周成川也传来了淡淡的笑声:“你真有趣。”
他的话让齐元眉宇间很是不快,我掐了掐齐元身上的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计较这么多。
“对对对,有点晚了,先吃饭吧,刘妈已经做好了,那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慢慢再说。”齐北海开口说道。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齐元身上,有些心虚,有些愧疚,而齐元一直盯着我,对他的目光熟视无睹。
饭桌上的气氛比起刚才还是要稍微好一些,几个人的感情都不太熟络,吃饭也没有其他家庭那样其乐融融。
桌子上传来李凤琴热情的声音:“成川,你得多吃点,你看看你,太瘦了。”“工作可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家里的饭菜还合你口味吧?”
嘘寒问暖,好一副慈母的样子,若不是我知情还以为周成川是他亲儿子。
周成川全程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看了看齐元的脸色,一贯冷漠。
我挑了几样菜在他碗里,心疼的说:“老公,你看你最近工作这么忙,都瘦了一圈,多吃点,太瘦了我看着可心疼了。”
“嗯,怪我没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太瘦了。”齐元接受了我的好意,脸上带着笑容,很淡,但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李凤琴冷哼了一声,往周成川碗里挑了一块鱼说:“成川啊,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了,来,尝尝,我专门叫刘妈给你做的。”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齐元的眼神飘到那盘鱼上,自嘲的笑了笑,埋下头吃自己的饭。看着他那样子,我突然有些食之无味了,早知道就带他回家吃了。
齐北海以为齐元看见那一幕有些刺眼,所以也同样挑了一块鱼放进齐元的碗里说:“吃吧,刘妈的手艺还不错的。”
看着齐北海挑的那块鱼,我觉得真是讽刺极了。
齐元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平静的看着齐北海说:“爸,你难道忘了,我最讨厌吃鱼了。”
“忘了,忘了,你瞧我这记性,不吃鱼就换换其他的吧。”齐北海脸色极其的不自然,再也不好意思看齐元。
呵,哪里是忘了,怕是从来都没有留意过罢了,齐元不挑食,可是偏偏不爱吃鱼,从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而身为父母的他们,不是今天这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我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拉起齐元的说:“走,回家叫咱妈给你做好吃的,这里的饭我们不稀罕。”
“不稀罕拉倒,来成川你多吃点。”李凤琴很是无所谓的说。
我气不过她这样子,冷笑着说:“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外人,李凤琴,你果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三观。”
李凤琴不痛不痒的撇了我一眼说:“成川可不是什么外人,这里的外人就你一个而已,成川是齐元的弟弟,怎么会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