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蛮舒坦的,她还以为自己趴在坚硬的马车上睡觉铁定是会让自己的身子感到酸痛的,但奇怪的是,自己身子很是舒服,相反一点寒冷也是觉察不到,安心舒适的在那柔软的地方蹭了几下脑袋才缓缓睁开眼睛来。
眼前是一件上好绸缎的衣物,耳边好似还有浅浅的心跳声,她再继续的往上看去。
一个极具棱角弧度的下巴和着一张戴着黑色面具的脸,这模样,似曾相识。
想了半晌,安心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当下咬紧下唇怒视着这个禽兽的安然模样,慢慢的又忍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意,将手放在亓天逸的身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用力推了过去,自己也顺势从着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快速的走到铃儿的身旁坐着。
双手环胸,下巴扬起,用着鼻孔看向亓天逸外加一脸的警惕。
亓天逸抬着眼睛看向安心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那个女子似乎又误会了什么东西,可自己为什么解释不出来呢?他有些尴尬的转了转视线,伸手搓着鼻子道:“你这样的鼻孔朝天看人,不怕被人看到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如此,安心很是愉悦的笑了起来,只是略有些诡异:“不好的东西?既是他人看到,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总比和一个整日觊觎着十一岁的禽兽呆在一起要来的好些。”
“咳咳咳。”安心话完,亓天逸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呈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整日的都在乱说什么,什么禽兽、什么觊觎,我不过是怕你在那睡着身子会不舒服、不是怕你第二日身子会酸痛嘛,我可是一心为你着想的。”
着想是吗?安心勾着嘴角,伸着手指指向还在熟睡中的铃儿:“你怎的不为她着想啊,她昨日可算是睡了一路好吧?”
“……”亓天逸无言以对,只好闷闷的靠在身后的木板壁上,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就是昨夜看她在那里睡的样子应该不是很舒服,所以才想着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这样不是能让她睡的舒服一些嘛?
仅此而已!
至于安心说的什么禽兽、什么觊觎,他真的全然不知!
见着亓天逸一副我不想解释的模样,安心也懒得瞧他,低着脑袋看着铃儿,见她眉间颤动,安心小心的唤着:“铃儿铃儿……”
途中还给了亓天逸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准再做让铃儿睡觉的事情,铃儿再睡下去可就要傻了。
亓天逸无奈的点着脑袋,扯着帘子看向了外面的景色。
他真的是一番好意无人领啊,真是何苦来哉啊!
不过,面前的那一辆马车怎么瞧着有些熟悉,亓天逸放下车帘走到马车门口问着马车外的人:“前面那一辆马车可是许家的?”
外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一道急声传来:“是许家老爷的。”
亓天逸略一沉眸,看向对面那一直在唤着铃儿的人,一把伸手揽过直接往着马车外飞去,车夫见此也揽了马车里的另一人跟在亓天逸的身后。
“你——”
安心的话语沉在了睡梦中,亓天逸看着这总算是安静了一些的女子,深深的叹了一口大气:“等你醒来就会知道我的好了。”
亓天逸轻松的带着安心自由飞翔,在离许家老爷马车前的十米远处时才将安心小心的放在那地面上,车夫见此也同样将铃儿放在了安心的身边,随后跟着亓天逸离开了这个地方。
铃儿被着风一吹,脑子顿时清醒了一些,看着这四周的陌生景色,很是荒芜,且杂草丛生,只有她们躺的这个地方是一条小道路,她们不是坐在大夫人派来的马车上吗?怎么她睡了一觉醒来就变了,还变的这样奇怪。
她朝着四处看了一眼,看到在一边躺着未有言语的安心,忙朝着安心的位子移近几步出声唤道:“小姐小姐?”
可唤了许久那女子也未醒来,铃儿见安心的此番模样心中忍不住害怕,她家的小姐跟着她一起出的门,怎么突然就躺着不能动了?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铃儿抬手使劲儿的砸了自己的脑袋,可还是没有想起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如今小姐昏迷,这里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铃儿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当下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将安心抱在自己的怀里,无助的四处观望。
突闻的不远处传来车轮压地的轮轴声,铃儿忙的抬头朝声音处看去,只见不远处正缓缓的朝着她的方向驶来一辆朴素马车,铃儿连忙张着手臂阻拦:“求公子救命啊,我家小姐如今昏迷不醒,旁的也未有其他物件,求公子救命……”
她如今已有些慌不择言了,可她知道,小姐最重要。
马车被阻拦停下,车门打开,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眉头微微皱着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他侧着脑袋看了一眼那昏倒的人,满脸的红点点,看起来倒像是长了什么疫病,当下有些旁的心思。
那铃儿却是一见那男子的模样就愣住了,她在府中虽未常常见过许家的老爷但也见过那么几面,对于许家老爷可以说是认识的,而那马车里的男人正是许家的老爷许益!
铃儿听着许益的话语声,眸中热泪猛地就滚落:“老爷,这是小姐啊,许家的五小姐许安心啊!”
“许家?”许益的声音渐渐提高:“那是安心?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随后唤着身边的人:“还不快下去扶五小姐上马车!”
车夫迟疑道:“老爷,你怎的就相信这真是五小姐,若是旁的呢?”
许家老爷财力滔天,想要巴结的人多不胜多,再加上这些来凑热闹的,也别提是有多少了,这两个人如此可疑的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个人的脸上还满是小红点,说是许家的小姐,其实也未必可信啊。
许益顿了顿,再看了那安心和铃儿两眼,退回了进去。
铃儿见此,热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老爷,这真的是五小姐啊!老爷!奴婢没有说谎啊……”
“扶进来。”车夫刚想呵斥两声,却听的马车里头的人传来声音,心知许益已是肯定要救这女子,只好下了马车将安心抱了上去。
马车里,许益一双眼只是看着安心,这是安心却兀自的在睡的正好,可那有着红点点的容貌与那人却是有些相像的。
但他心里仍是有些疑惑的,这个人果真是他的女儿?
可她们上了马车许久,若不是的话,为何还不动手呢?
许益想不通的问题有很多,索性也就将这些问题暂且先放了下来,想着等回了府里再问这些问题,若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他就要好好的问问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了!
因为没有人知道许益会今天回来,所有许家的门口处是相当冷清的,没有人前来迎接,有的只是站在府门口的两个家丁,看到许益的马车时,面上一阵惊讶,忙的就跑回府内和着大夫人禀报去了。
许益看着铃儿吃力的要背起安心的模样,思绪一番,直接伸手接过了安心的身体,将安心抱在自己的怀里才走下了马车。
此时,大夫人已带着众夫人走出了府外,看着许益手里抱着安心,面上一惊,不过片刻又藏得许好,几步走近许益道:“老爷怎么回来也没派人回来通知一声,妾身都还未来得及准备准备呢。”
许益唇角微扬:“要何准备?我不过是回了自己的家,这些年没有在家里,也是多亏了你,许家才能过的这般好。”
话语顿了顿,许益将安心的脸转向王氏:“这可是安心?”
王氏目光闪了闪,随后惊讶道:“是安心啊,安心怎么会在老爷的车上!安心不是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呆着吗?”
许益道:“可能是不小心跑出去了吧,既然是安心,那也不算是白带她回来了。”
有婆子走近许益,将安心背在身上就往着桧合院走去,铃儿对着许益和众位夫人行了礼忙跟了上去。
许益对着王氏道:“都先进屋吧。”
安心在婆子的背上,嘴角深深的扬起,这回可真是一出好戏了,许益回来了,看来她的好日子是要来领咯。
原以为许益是个肥头大耳、样貌不佳、矮不隆冬的秃头爆发富,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副秀气还很是聪慧的模样,倒真是出乎意料。
婆子小心的放下安心就退了出去,铃儿替着安心掖好了被角梗咽道:“小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啊。”
待铃儿出了屋子,安心才小心的挑着右眼从着床榻上坐起,身上包着被子:“照这样看来,那个在下还是蛮聪慧的,知道把我扔在许益的车前会让许益对王氏不满,这回算是打了个胜战吧。”
如此一来,她日后还是要对着在下好些,尽量让在下再多帮她一些才是。
许家大堂内。
许益坐在主位上,左下方坐着王氏,再下方是二夫人李氏。
他看了一眼王氏,又收回了眼神,抬手从桌上端起茶杯放在眼前拿着杯盖细扫热气,吹散浮叶,饮了一口。
倏尔放下茶杯道:“这茶好像不如我出门前的来的好喝了。”
王氏笑道:“茶叶还是以前的碧山龙井,这水也还是碧山上的清泉水所烧,泡茶也还是从前的李嫂泡的,哪里会没有从前的好喝。”
许益右手搭在桌面上,呼出一口长气,将背脊靠在身后的椅面上:“安心是怎么会在外面的,还请夫人给我一个答案。”
他不打算要拐弯抹角了,这种事,该怎样便就怎样。
王氏顿了顿,随后立马从着凳子上起身,对着许益俯身道:“妾身不知。”
许益不答,王氏不敢直起身子,将视线对着二夫人李氏望了望:“妹妹可知?”
李氏自是也坐不住了,从着凳子上站起就对着许益直接跪了下去:“昨日我瞧着安心脸上不大妥,想着让她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所以……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叫人带了安心出去,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会碰上我是吗?”许益接话,抬手划着鼻下的八字胡子:“你既然这样为人着想,那不如也替我着想一番,我好几年没有回府了,想来祠堂的祖宗们也该是像我了,不如你去祠堂替我跪上两天吧,如何?”
“是是是。”李氏哪敢说别的,只管着低头应是。
李氏下去许久,王氏仍在那里站着,许益道:“夫人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