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身上带着的气势真的能让人从心底里就觉得害怕,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了。
“呵。”许元德笑了一声,右手撑在假石上弯下身躯,缓缓靠近安心,看着她脸上的紧张和那眼尾处的哆嗦,他笑的更欢了:“安心这是在害怕什么,你既是叫我大哥,我自然可以允你在我院子里逛逛,只是现在天色已黑,大哥这院子里的灯又少,大哥是怕安心看不到路会摔倒。”
这个安心与他而言其实很陌生,陌生到哪一种程度呢,就是——陌生人。
但他们身上又是有着联系——亲情。
“不不不不会的。”安心挺直胸膛回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她正在努力适应,鼓足勇气抬手拉着许元德的衣角,抬头看向许元德,一脸的小心翼翼:“大哥在这儿的话应该是能带安心在这里逛逛的,有大哥在,安心不怕摔倒。”
许元德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从着安心抬手抓住他衣角的时候,心里仿佛被震慑了一般。
他不是没有妹妹,也不是没有亲人,只是这样的接近与他而言是十九年来的第一次,这个他认为很陌生的妹妹,却敢碰他的衣裳,还说着相信他之类的话,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东西。
之前的他以为自己是会排斥的,可现在他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想要这一份亲情的。
看着安心仍旧小心的看着自己,许元德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自然,有大哥在,大哥是不会让安心摔倒的。”
“嗯。”安心点头狠狠的应了一声。
适时,许元德任由安心抓着他的衣摆,开始带着安心在他的院子里头四处游逛。
安心低着脑袋,手里紧紧的抓着那衣摆,脚下仍旧是石子路,一颗一颗的石子很是圆滑丰润,鞋底踩上的时候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她想着,今夜,她算是赌对了。
宅院大家里的人如果不团结,说明就会缺少亲情,而这个大少爷又出府四年,更是缺少这种亲密无间的亲情,她现在给了他那么些许的亲情,他自是会需要的。
还只能说,大家里的故事多。
许元德带着安心走过那座阁楼,似乎不打算在这阁楼多做参观。
可安心显然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伸手指着那阁楼出声道:“这楼好漂亮。”
“安心想去逛逛?”许元德顺着安心的手指看向那楼:“这阁楼是在四年前我走的时候建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不过是盖着玩罢了,安心若是想去,那我们便就去。”
许元德说着抬脚就要朝着那阁楼走去,安心拉着许元德的衣摆抖了抖:“我不去,我只是觉得这楼漂亮,它漂亮,我看看就成。”
“真不去?”许元德问了一句。
安心笃定的摇着脑袋。
许元德只好拉着安心往一处走去,边走边道:“我这院子你看的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一边的人却已停下了步子,许元德疑惑的看向安心,弯着腰道:“怎么?安心不想走?”
“不是。”安心摇着头,嘟着嘴唇看向许元德:“我今晚来其实是有事找大哥的。”
“哦?”许元德疑惑一声,随后甩着衣摆蹲到安心的身前:“安心来找大哥有什么事?”
安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许元德的身后看着那右边肩胛骨的位置,直接抬手覆上用力一按。
“呃。”许元德抽气出声,猛地转身看向安心:“你知道些什么?”
此时的许元德看起来与之前的许元德很不一样,蔓延的戾气,一脸严肃,抓着安心手臂的手也握的很紧。
安心皱着眉头,显要哭了出来:“今早安心看到大哥这里有些暗色,想着大哥可能这里受伤了。”
今早的许元德虽然穿了一身的棕色劲装,可那血迹碰了棕色只会让那颜色深了一些,她自然是看的出来,而且还散发着那血腥的味道,血腥味,她很敏感。
许元德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手上的力道未松,他受伤一事除了自己和那人就没有旁人知道了,安心怎么就能看的出来?
安心也不恼,仍旧蹙着眉头,却是伸手从着怀里头拿出一瓶伤药递给许元德:“这是安心专门去买来的伤药,听那老板说对伤病有奇效,安心怕大哥伤口疼,想着大哥也怕被别人知道,所以安心才晚上过来送给大哥。”
许元德看着安心小手上拿着的药,心里情绪一时杂乱,突听的安心的呼痛许元德忙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安心有些苦痛的模样,他道:“大哥没事,今早可能是被水沾湿了。”
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好心好意替自己去买药,可他竟让还去怀疑她,这事情若是说出去,只怕也是没人相信的。
安心见许元德不接自己的药,想着他或许在自我思考中,于是她将瓷瓶放在地上对着许元德道:“大哥不用送安心,安心知道回去的路。”
如此,安心不再等着许元德的回答,直接转身原路返回。
许元德看向安心的时候,也只看到了安心小小的背影,低头看到放在石子路上的瓷瓶,顿了半晌,还是伸手拿起放在掌心中,直起身子往着自己的房内走去,快速的脱下外裳,果然见到外裳的右肩胛骨处有着深色的痕迹。
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心思却更加的凝重了。
安心一路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头,关上房门就小心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观察起了自己手臂上的痛处。
小小的手臂上本来就没多少肉,刚刚被着许元德的一抓,那鲜红的手印很是清晰的就展现了出来,有些地方竟然已经有些青肿了,可想而知刚刚许元德的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的慌张。
“呼呼。”安心用掌心揉着那青肿的地方,小心的用着嘴巴吹着,倒也能缓解那么一些的伤痛。
“咚。”
许久未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心也不去理他,她知道,那人肯定会厚脸皮的先开口的。
果然,不过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那窗口处的脚步声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且步伐之快,频率之高让她惊叹。
她还未想好自己要怎么与他对话的时候,就见着一只大手突然攀上她的小胳膊,她吃惊的看着那大手代替她小手的工作替她揉着,安心的眉头蹙着,却是一直也下不去。
安心看着那个仍旧戴着一个黑色面具的人,眼里满是疑惑和震惊。
过了好半晌,亓天逸才发现有些不大对劲。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安心,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安心还未说出话的时候,猛地就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快速的朝着后方退后几步。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安心在揉着自己的手臂又看着那手臂上一阵青肿,当下觉得有些心疼,没有多加思考就直接过去替她揉了,可现在想起来,他刚刚的做法,实在是……禽兽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人的,可刚刚的行为好像已经确定了他真的是那种人了。
安心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人,动手穿好衣服的时候,她的视线仍旧锁定在那站在一旁的人的身上。
然后安心很不可思议的回了眸子,在心里酝酿了好半天才开口:“你——”
“姑娘,你别生气啊,刚刚是在下的错,在下知道了,还请姑娘多多见谅见谅啊,下回在下不敢了。”亓天逸很是聪慧的先上去认错,可安心已经不想多说了。
随意的脱掉鞋子就直接躺在床上,拉过一边的被子盖上,背对着亓天逸。
亓天逸抬手抓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他刚刚是真的没想那么多的啊,现下又是难办了。
看着那人背对着自己的模样,他走到床边,刚要坐下就听的安心道:“不许坐,马上走。”
这语气,这样的冷冽陌生。
亓天逸也知道这是自己错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对一个小姑娘做这样的事,实在是不该啊。
可他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从着怀里头拿出一串挂满翡翠的项链递到安心的眼前:“这是北冥国进贡过来的项链,说是价值万金呢,我专门为你买来的。”
安心仍旧未有回应。
亓天逸将着项链放在她的枕头边上,又从着怀里头拿出一只镶着金色芙蓉花的流苏簪子放在安心的眼前:“这是国内好手专门定制的一支簪子,整个屯端国就只有这一支,这可是无价之宝。”
过了半晌,亓天逸打算将簪子放下的时候,安心转了过来,抬着眼睛看着亓天逸问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的我满意了,我就不生气了,还接受这些东西。”
这不是很简单吗?亓天逸猛地点头:“你但问无妨。”
“你是不是禽兽?”安心言简意赅的问道。
“……”亓天逸输出一口长气,缓缓点头:“我是,但我刚刚——”
“是就好。”安心夺过亓天逸手心里的簪子再把刚刚那串项链拿在掌心中,继续背对着亓天逸:“记得下次来时顺带将你欠我的金子还上,然后就永远不要来找我了,除非你又中毒了,还是你受重伤要死了,我可能还是会再见你一面,旁的话就算了。”
听着安心这近乎是要绝交的意思,亓天逸悲惨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