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身子可觉得舒坦?”铃儿伺候安心吃了早食在一旁悉心问着。
自从安心被安茹推入那河中救回来后,这丫鬟每日就必问一句,生怕安心会有哪里不适。
安心有些感动,但每日被问同样的问题,难免有些不大欢喜,故而她道:“身子每日都很舒坦,铃儿不必每日都问。”
铃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将抹布拿在手上走到安心的身边,一张小脸上布满委屈:“奴婢只是担忧小姐的身子,自那日小姐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奴婢可是日日夜不能寐。”
本就不大的眼睛,在此时更是显得小了,而且渐渐的红了起来。
安心看着面前这个大概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心中有些不忍,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推到铃儿的身前:“铃儿对我的关心,我自然知道,若是我每日都对你言一句‘铃儿今日吃的可好’,铃儿难不成每日都会回答的很好?若是这样,那我自不会阻挠你问。”
关心她自然是没错的,但这样的关心让她有些……有些奇怪,她明明好着的,可每次被铃儿一问,她就会自我反思一番,自己是否真的舒坦。
铃儿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随后睁着眼睛,看向安心释然道:“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不问便是,但小姐若是哪里觉得不妥,一定要早些和奴婢说。”
看着铃儿又继续拿着抹布擦着房里的桌椅,安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铃儿好像有些闲不下来的感觉,闲着无事就想着擦桌子、或者擦椅子。
“呼呼。”一阵风从着门口处刮进来,那大风像是包着长针一般,一根根的刺进安心裸露在外的皮肤,安心忙把袖子往下拉去,可这衣物都是布料,没有弹性,根本拉不下去。
看着铃儿跑去关门,安心问道:“今年入冬的衣物怎么还没送来,再不送来我可就真的不舒坦了。”
“小姐。”铃儿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安心见着奇怪,拉了铃儿到自己的身边,抬头看她:“难不成今年不会送过冬的衣物给我?”
“不是的小姐。”铃儿应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到房间的一边,过会后就见着铃儿弯着身子拖了一个箱子到安心的面前,瘪着脸道:“小姐过冬的衣物在几天前就送来了,可是……”
安心看着那一个大约有十寸的木质雕花箱子已经完全忽略了铃儿脸上的为难处,直接从着凳子上跳下跑到箱子处伸手打开。
箱子里头摆放了许多颜色的衣物,厚的薄的,大多数都是过冬的衣物,只单单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衣物质地很好,上面绣着的花也都是出自工人之手,看起来很完美,安心兴奋的拿起一件衣物:“这衣物不是蛮好的嘛,我瞧着倒是好看。”
安心抬头看向铃儿,却见着她的眼中并不开心:“铃儿,你怎么了,有衣物,你怎的还不开心?”
铃儿没有回答,只是嘟着嘴红了一双眼,看起来似乎只要一眨眼那热泪就会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安心狐疑的拿开手上的衣服放了远处瞧去。
只一眼安心便全都了解了。
面上有些无奈,随手一扔,那衣服便就落在了箱子里头。
她就说嘛,这许家的当家人怎么会对她这么好,给她派送衣物,原来这些衣物都是别人的,而且还是前几年的款式。
安心虽然才十一岁,身高也不是很高,但这些给八九岁女童穿的衣服给她穿,还是小了些吧。
前几年的时候,这过冬的衣物里起码也掺了几件新的,这回倒好,全都是旧的。
安心随后又在那箱子里翻几番,终是叹了一口大气回到桌子边坐下,看着一边站着的铃儿正双眼朦胧,她道:“别难受了,统归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受宠爱,你也不必跟着我一起受苦。”
她自己的双袖是短的,铃儿比她还要大上一岁自然也跟着短一些。
她还以为自己是许家的嫡女,穿过来肯定是受万千宠爱的,没想到宠爱没有,虐爱倒是有些。
“小姐,夫人就是故意对你不好的,怎么说你也是许家的嫡女,夫人怎么能这样对你呢?”铃儿瘪着一张嘴走到安心的面前,看起来极不情愿。
“有何不能?”安心反问一句,看着铃儿脸上的不解,她端着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仍旧微凉:“我虽是许家的嫡女,但你我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母亲不在,父亲不爱,如今我也叫着那夫人为母亲,而那个母亲是有着自己的孩子的,我生性胆子就小,本就不得宠爱,如今有这样的待遇,实属正常。”
“可是——”
“我时常被三姐打,身上的伤口不都是你为我涂的药吗?你身为我的丫鬟,其实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讲,这就是所谓的多说无益,再者,你这话若是被夫人身边的人听去,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安心直接打断了铃儿的话,讲了一大堆的道理,看着铃儿愣愣的点头,她也很是满意自己刚刚的说辞,然后端着茶杯又饮了一口茶水,蹙眉道:“你若是有空,不如去帮我泡壶热茶来的好些。”
“哎,好的,小姐稍等。”铃儿听了安心的这一大段话,突然茅塞顿开又听着安心要喝热茶,忙不迭就点头端了茶壶跑出了门去。
安心看着那被开启却并未被关上的门,无奈的又叹了一口大气,那风吹着人的胳膊生冷,只好委屈自己下了凳子,小跑过去将门关起。
“这天气冷成这样,不弄点冬天穿的衣物看来不行啊。”安心低头摩擦着手臂自言自语。
“怎么弄?”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安心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会儿,随后继续朝着桌边走去,看着那坐在桌子边的男子,她不客气道:“我不是都帮你弄好了吗?你怎么还来?”
面前的人,一身黑衣,面上戴着一个面具,显然就是今早她辛苦治好的病人。
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安心一惊,双手捂着胸口道:“那玉佩是我的,是我的酬劳,你别想我会还给你的。”
“……”男子的声音停了半晌。
安心也不怕,见他没有动作才直接走过去坐在那凳子上,瞧着他低头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略有些疑惑:“你到这儿难道不是要玉佩的?那我都为你驱了毒了你还想怎样?来看我的不成?”
“主人,他手臂上有伤。”
安心听着小老头发来的电报对着那男子白了一眼,回道:“手臂上的伤大概是刀伤,这还要我来帮忙?”
她才回复完小老头的话就看着那男子将手臂抬上了桌面,安心心道:这不会是真要我帮忙包扎吧?
她心里头一百万个拒绝,包扎这门手艺太过简单的了好吗?根本不需要技术含量的。
“你既是会医术,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姑娘为在下配副药。”男子出声,和安心所想的不一样。
“……”安心看了一眼那男子,舔着唇瓣,状似无能为力模样:“在下,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忙呀,你刚刚肯定听到我的话了对不对,我过冬的衣服都没着落呢,而且这配副药啥的,很费脑力的,如果——”
“啪。”安心的话还未讲完,就见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柄短剑,剑鞘上镶满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很是耀眼夺目,安心咽了咽口水,伸手悄悄的覆上剑鞘,看着那男子道:“在下,你就放心吧,我这人别的都不会就会配药,你要什么药啊?”
手指头碰上那宝石的时候,光滑无阻,而且摸着一粒粒的光滑东西,让她瞬间就有了些飘飘然的感觉。
男子看着安心的模样有些汗颜,却又觉得这个女娃很是可爱:“我需要一种能防毒虫的药,最好还能医治毒虫咬上的。”
杀虫剂!这是安心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东西,当下点着头:“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这个毒虫有多毒。”
男子似乎是在回忆:“毒虫约莫指甲盖大小——”
“我要的是它咬了你之后的症状!”安心听着男子的狐疑,立即出手阻止了男子的继续。
正所谓对症下药,只是知道毒虫的样貌,有什么用?
“……”男子也怀疑了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停了半晌继续道:“起初是痒,然后长红色小包,之后会很长一串的小包,小包上存着绿色的液体,液体溅出碰到皮肤就继续长,而且还会发痛,人若在一刻钟内没有得到医治,就会死亡。且全身都会长,人死了之后,那尸体还会爆炸,接着继续传染。”
“……”安心听着这男子的描述,想到那个场景,觉得还可以接受,毕竟她是一个医生,什么样的症状没见过,听他这样说的话,这个毒虫看起来很是了不得啊。
“小姐,茶泡好了。”门外铃儿的声音响起,安心忙把那小刀攥在手里对着男子道:“你晚上来拿便可。”
男子点头,跃出窗户口的时候转身对着安心道了一句:“今日户部侍郎杨炎的夫人会来。”
安心小心的把短刀好生的放到了抽屉里,抬头时,看到那开启的窗户鄙夷一句:“随手关窗,难道都没学过吗?”
铃儿拿着茶壶走进来,倒了一杯茶水,看着站在窗口的安心道:“小姐,你要关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