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迎面走来一位行色匆匆的男人。
“啊,抱歉!”
肩膀碰撞,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元宝身上。
刚刚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从喷火龙家走出来的吧。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手臂被元宝的软舌舔了舔,我这才想起正事,上前敲门。
这回喷火龙动作很快,只是表情依旧不友好,站在门外我笑的一脸灿烂,“麟大爷,小的过来探望你了。”
“什么事?”深知我本性的某人,斜靠在门上表情慵懒的端详我。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好吧,在这说也行。”伸脚踢了元宝一下,元宝立即心领神会的朝麟乐屁股一撅开始摇尾巴。
“我有急事要出门,元宝能不能先放你这替我看两天?”
“你要出门?”麟乐正了身子,无视不断示好的元宝,“不会是逃跑吧。”
“哪能啊!这不就是怕你多想,才把元宝当做抵押么,嘿嘿。”伸脚把元宝踢进屋里,“我一个星期左右就回来了。”
麟乐凤眼微眯显然没那么好打发,赶在他开口之前,我迅速接到,“其实我这次出门是跟麟砂有关,你不是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么,或许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果然,提到麟砂,喷火龙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
不过略显僵硬的身子,和紧皱的眉头似乎并不太高兴,什么情况?
“麟…”
“贾欢颜…你…放我这吧。”暗自屏住呼吸,对于麟乐接下来的话,我莫名有些紧张,可拐了一大圈他终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心中的微小期待落空,我朝神色复杂的麟乐大大一笑,“那元宝就拜托了!”
回屋关门,我的笑容瞬间消失。
麟乐这个人就像是罂粟,越是吸引你,就越是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我承认,这几次的接触,我不怕死的对他存在好感,可这个人太神秘,而我拒绝一切把控不住的因素,比如麟乐。
十月正是旅游旺季,近几天的机票都售窑了,所幸小景办事效率高,把最后一张火车票给我拿下了。
式神可以寄居在替身里,和之前的鬼曼童原理差不多,小景的替身是个贝壳,我刚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订的软卧,推门进去是四张上下铺。这几回的生死考量,让我明白了随清风那句箴言,有命挣没命花有什么用!对的,没用,所以我贾大扣奢侈了一把。
把背包放在下铺,我揉着脖子一抬头,却正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吓!”我低呼一声脚步后退,头正好在磕在上铺的栏杆上,倒吸一口凉气,“妈呀,疼死我了!”
那人仿佛没听到一般,眼神一直盯着我,准确的是我胸口的贝壳。
我反射性的握住贝壳,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僵持了数秒,他轻轻扫过我,重新闭眼。
打量着这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青年,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可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历满了旁人无法形容的沧桑,而且他似乎能看到贝壳里的东西?
躺回下铺,我闭上眼睛仔细感觉着流动的气,他不是阴阳师,可这若隐若无的强大气息也同样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我上车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之后,窗外景色已经大黑。
火车不知道停在哪一站,隐隐约约听到上下车的声音。
软卧的门被拉开,前后走进来一男一女,穿着打扮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
把背包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儿,朦胧间一股极淡的气息传来,我迅速坐起身。
对面还在收拾东西的女孩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跳过她看神经病的眼神,我的目标是这个男孩,更准确的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见我开口,那男孩楞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塔罗牌。”
“哪里买来的,能借我看看么?”大概是没料到我这么自来熟儿,男孩楞了一下,慢慢递过来,“火车站附近就有卖的。”
感受到牌上附着的鬼气,我伸手一抹,短促的鬼叫瞬间消失。
火车站那种地方常年聚集着各种孤魂野鬼,不过攻击性皆为零。当然不排除有个别调皮的小鬼喜欢搞恶作剧吓人,不过也无伤大雅。可刚才那股黑气,明显是吸人阳气用的。
当然这都不是最另我诧异的,我在意的是…手指在牌里穿梭,抽出‘愚者’。
熟悉的黑色禁咒映入眼前,我眉头不自觉的皱紧,这要还认为是巧合,那么我的脑袋纯属被驴踢了!
“诶,这上面怎么还有字?他不是拿了一副用过的牌给我吧,晦气!”
没理会男孩的自言自语,把剩下的牌扔给他。
“呵,有本事暗里挑衅,怎么没本事当面对持!垃圾!”
仿佛在验证我的话一样,下一秒软卧里的灯光一闪,呲拉一声熄灭。
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中,我身体迅速靠在车璧上,阴眼开启的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地良心,我怎么又忘了做人的基本原则,莫装逼啊。
满墙的眼睛冰冷冷的朝向我,感觉到后脖颈痒痒的,回过头正对上那只巨大的瞳孔,我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跑到地上,再一看,软卧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服邪,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敕!”
没料到会被人盯上,这一趟出来我什么都没带,为今之计只好凶残的咬破指尖以血为咒,墙上数千只眼睛有闭有睁,有木然有阴森,有憎恨更多的是嘲笑。
被血一喷,全部抽动扭曲起来,场面有一瞬间的模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所有眼睛开始流起血泪,目光所及全是一片炙目的红。
冷汗顺着下巴滴落,眼前这一切明显不在我能应付的范围之内了,没由来的,脑中迅速浮现出麟乐的脸,如果喷火龙在的话,一切绝对迎刃而解。
暗自摇头。
目标这么明确的强劲攻击,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真该写个获奖感言。
强逼自己冷静,我双手飞快结印的同时,大脑不停思考。
事情有些不对头。从刚刚拿到塔罗牌开始到现在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
我并没有听到拉门的声音,而且白炽灯突然黑了,应该有人惊讶才是,可相反,除了我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这些人怎么会那么淡定呢。
人的一生遇到一车厢奇葩几率是多少?
满车血眼,却始终不被攻击的概率又是多少?
我绝对不相信我有那么高的彩票得奖率,除非…嘴角冷笑,“除非是诈骗电话!”
“谨此奉请,来吧,劈开黑暗的光之刃!将四方染成银白色的雷之剑!电灼光化,急急如律令敕!”
血滴甩进对面的中央的血眼,相碰的瞬间,我眼前白光一闪。
眨眨眼,对面的男生正在饶有兴致的掐算着塔罗牌,上铺的女生也在安静的看书听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我瘫坐在软卧上,心跳如擂。
果然是幻术。
正松了一口气,敏感的察觉到一束冷然的目光,拉门的缝隙里黑影一闪而过。
顾不上穿鞋,我一高跳起拉开门就要追过去。
结果到底是晚了一步,深夜里的车厢漆黑一片,只有安全指示牌上闪烁着淡淡的绿光,像是不怀好意的眼睛。
“啧。”
转头就见男孩女孩都一脸惊慌的看着我,见我看过去立即把视线转开。
压下心头的焦虑,我耸肩,“突然想起来行李箱忘带了。”
“男人。”
低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我诧异的盯着上铺闭着眼睛仿若睡着的青年,他刚刚说什么,门外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谢谢。”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表示,我重新躺回软卧。
有人在试探我,从拿到塔罗牌开始我就已经中了幻术,黑色的禁咒让我下意识的紧张,从而疏于防范,被白白钻了个大空子。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程,瞥了眼对面一脸兴致盎然的男孩,而且包括我会碰到什么人,做什么事都算在内,这该是怎样的心计。
最重要是,为什么非要挑在这种尴尬时间这种麻烦地点。
除非它在防范着什么人,可它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出门的消息一共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给我订票的小景,他现在正在我胸前的贝壳里,而且式神绝对不会背叛主人。
还有一个是麟乐,麟乐更不会蠢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我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
看着窗户上模糊不清的轮廓我垂下眼睑。
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什么东西正在渐渐苏醒,步步朝我逼近。
有了这个插曲,临近天亮我才睡着,一觉睡到终点。
出了火车站还需要坐三个小时的长途大巴,隔着不远我看到那个蓝衣服的青年也上了一辆车,玻璃上贴着终点站,长白山。
大概又是一个雪山爱好者吧。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宅院,我热泪盈眶,回个老家又自残又打怪的,真不容易啊。
“啊——我贾欢颜终于回来了!”
长吼一声,我冲着重见天日的小景摆手,“走,随我杀回去,看…”
话没说完,门里迅速闪过一条黑影,嘴巴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一股子臭味袭来,我两眼一翻,没出息的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