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这样挺好的！我……”我转过头，“我不需要。”
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梁梓寒把我拽住，低头看我，声音低沉：“你在怕什么？嗯？”
对，我怕！
我怎么能不怕？
“梁梓寒，我也是女人，我也爱美。”我带着浓浓的鼻音，“本来这张脸，就已经让我受挫，如果再……再出点什么问题，谁负责？谁负责？”
梁梓寒目光一沉：“我给你的安全感，就这点？”
我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话题扯到安全感上去。
其实我的不安，也不全是因为他，而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懦弱。
我不敢。
“梁梓寒，你希望我，这么做？”我反问他。
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勇气。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我拉回医生面前，然后，我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签字的时候，我的手不停抖，手心开始发汗，这是从小的毛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
也许，这辈子也不会痊愈了。
————
手术过程中，我瞒着梁梓寒拒绝了麻药。
脸部靠近大脑，我不想影响到以后。
我分明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在我脸上，把我的皮肤割开，割开，然后……
疼！
我死死地抓住身下床单，分明能感觉到，汗水已经把手术台的床单浸湿。
再后来，我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
再次睁开眼，我脸上贴着纱布，手臂缠着白布。
时秋守在旁边。
好熟悉的场景，我的心情，却是不同。
“他呢？”我开口，心里难受得紧。
时秋过来，把水果放我手上：“姐夫去公司了。”
我垂眸，苦笑。
“脸上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取掉？”我心里忐忑，不敢想象，甚至挣扎。
时秋坐在床边，弯腰过来：“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已经问过主刀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我心里悠悠然。
其实，这样的时刻，不应该让时秋在我身边，陪着我承担这份压力。
……
一周之后，医生过来替我拆纱布。
这一刻，我心里反而是平静的。
无论这张脸，是是什么样子，我已认命。
拆纱布的时候，时秋一直在我旁边，梁梓寒在我拆纱布的前一天，就告诉我，要飞意大利，那边的餐厅有点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我没有回答，只让他早去早回。
那家餐厅，几年前我去过，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
纱布拆下，我看着脸上泛白的皮肤……
那一刻，我哭了。
时秋过来抱着我，死死地抱住我。
他说：“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我趴在他肩上哭得很伤心。
是啊，没事了，都过去了。
虽然，以前伤疤的地方，跟我自己的皮肤有色差，但好歹，也比以前那些黑色斑点，顺眼多了。
这一刻心里的喜悦，我很想跟他分享，可是，拿出手机，却又放了回去。
他大概一早就知道这结局吧？！
所以才放心地离开，放心地去意大利。
挽着时秋走出病房，我回头看了一眼。
再也，再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大姐姐……大姐姐……”一个孩童过来抱住我。
低头一看，我一下子笑了：“豆豆，是你啊？”
抬头，豆豆的爸爸也在，我微笑打招呼。
“姐姐，你变漂亮了！难怪好几天都没有在店里看到你，原来你是变漂亮去了！姐姐好漂亮！”
“呵呵……”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你这个小鬼，到医院做什么？”
豆豆噘着嘴，两只眼睛又开始水汪汪：“豆豆生病，豆豆不舒服。”
哎哟，我心里被揪了一下，这个小可爱，小脸儿白白嫩嫩，忍不住把他抱起来。
“那你可要乖乖吃药，下次来店里，姐姐送你糖糖！”
“谢谢姐姐！”豆豆吧唧一下亲在我脸上，软软的感觉，把我心都融化了。
时秋伸手捏了他的脸，也是喜欢得紧。
“姐姐，他是谁？是你男朋友吗？”豆豆看着时秋，眼睛滴溜溜转。
我忍不住乐，把豆豆交给他的爸爸：“这是我弟弟，你叫他哥哥啊！”
豆豆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甜甜地叫时秋哥哥。
“小孩子自来熟，别见怪！”豆豆的爸爸开口。
我摇头说没事。
告别之后，我在心里忍不住叹息，要是我那个孩子……没有……被……苏亦清……
那是不是，也可以叫我一声，妈妈。
算了。
也不再多想，我挽着时秋，往回走。
只要梁梓寒在，我别无所求。
————
等待梁梓寒从意大利回来的日子，我天天去店里打发时间。
果然也看到了豆豆和他爸爸。
只不过……
“豆豆，乖乖吃药了吗？”夏雪见到他第一句话便让我惊讶。
惊讶之余，却觉得正常。
我在医院这些天，夏雪来过店里。
“嗯，果果妈妈，我有好好吃药。”
“咳……”我一口奶茶差点呛住。
这，豆豆竟然喊夏雪果果妈妈！
“好哇你们！趁我不在，竟然关系这么好了！”我忍不住打趣。
夏雪倒是没什么，反而是果果的爸爸，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夏雪的眼神，有猫腻！
等父子俩走了之后，我立马掐住夏雪的大腿。
“说！什么时候的事？”
夏雪眉眼淡淡，浅笑：“单亲家庭，有共同话题而已。”
我心里了然，顿时生气一丝好意。
要是豆豆爸，跟夏雪……
我瞟了夏雪一眼，结果夏雪皱眉：“别瞎点鸳鸯谱，我不可能再……”
“是是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嘴上轻松，心里却很难过。
夏雪经历了这些，恐怕早就对任何男人，不感兴趣了吧！
一个人在不懂的时候，想要探索，一个人在看透的时候，总是淡眼相待。
我便不再多说。
既然她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我一个旁人，也不便多说什么。
“你呀，有空还是关心一下你家梁少吧！”夏雪点了一支烟。
最近，她脸上，难得看得见轻松的神情。
“他怎么了？”我心里一紧，“不是正在意大利？”
“过几天，就是他而立的生日。”
我愣住。
梁梓寒，三十岁了吗？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没有陪他过过一次生日。
……
自从知道梁梓寒生日临近，我绞尽脑汁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
可注意还没想到，梁梓寒便给我打电话，说他回来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梁梓寒的别墅。
一个多星期不见，说不想他，那是假的。
似乎，又回到那个跌跌撞撞的小女孩模样。
竟然，心头小鹿乱撞。
临进门，我又觉得自己傻不拉几的。
梁梓寒回来，自然是在公司，怎么会在家？
算了，我就在家等着，他总会回来。
打开门，我瞬间退了出来。
看了看门牌，又觉得不对！
整栋别墅都是梁梓寒的，我怎么可能走错？！
再次踏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我，何止是惊愕？！
屋内，铺满了蓝色妖姬，只留出一条窄窄的路，容我下脚。
我走进去，花香扑鼻，满眼蓝色。
顺着地上留出来的那条路，我走向卧室，门，关着。
我心一跳，放在门把上的手不停抖不停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开门的瞬间，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进去，抵在墙上。
“老子回来了。”梁梓寒抓着我的手，不等我的回答，一下子吻住我。
狂风暴雨般的吻，我整个人都时懵的。
眼泪还挂在眼角，愣是被他吻了回去。
直到，我差点窒息，他终于松开我。
他目光深邃，黑白分明：“哭什么？老子让人摆花都摆了好几个小时，不喜欢？”
我摇头。
“那怎么？吻疼你了？”
我摇头。
他目光一沉，双手捏住我的肩，等我说话。
他可是梁梓寒，从小高高在上的，梁梓寒啊！
“你……你怎么突然……”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做亏心事了？”
梁梓寒嘴角勾起：“老子做的亏心事那么多，每一次都这么折腾老子不是累死了？”
我忍不住轻笑：“贫嘴！”
“媳妇儿。”他摸着我的脸，“手术的时候，怕吗？”
我摇头。
“怪我？”
我摇头。
怎么会怪他。
以他的性格，这么耐心地解决一件事情，我知道，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怪我？”
“嗯，不怪。”
“那就嫁给我！”
“……啊？”我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他头昏了吧？
我们，不是早就领过证了？
“我说，嫁给我。”梁梓寒的脸色严肃。
我忽然想起，那次，他让我嫁给他的时候，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啊……
记忆犹新。
可眼前，他眼里却有那天，我没见过的东西。
“我们不是……”
“媳妇儿，那你听好了，以前那是老子不上心，现在，老子好好跟你求婚，嗯？”
我呆住，哑口无言。
只见他从兜里，拿出一枚崭新的戒指，套在我手上。
“喂，我还没答应！你……”
“你敢不答应？”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我差点翻白眼，看来指望这位大爷好好求婚，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也罢，他，已经做到足够到位了。
我点头，他倾身吻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