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萱喜出望外：“好，我这就叫……我叫他进来。”
话音刚落，高仲寅就推门进来，他一直都在门外，没有离开。
“高仲寅，你……”席萱一把拉过高仲寅，激动地带到范雨玲面前，“妈，他来了，你说吧。”
“阿姨，你说，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说。”高仲寅很认真，“你说我会照做的。”
范雨玲扶着床，摸索着，高仲寅快席萱一步，将她扶住。
范雨玲下意识就是要甩开他，然而高仲寅扶得太紧，她一下竟然没甩开，人已经坐下来，她冷冷地说：“放手。”
高仲寅松开手，人却没有离开，恭敬地站着。
“妈，你刚才说了要原谅他的。”席萱很急。
“你出去！”范雨玲忽然说。
“妈！”
“你出去。”范雨玲又高声说，眉头皱了，俨然有了几分怒意。
“出去吧！”高仲寅怕了拍席萱的肩膀，眼神告诉她：我没事的，我不会跟你妈妈吵架的，我都听她的。
席萱还是不放心，站在那儿就是不走。
范雨玲气不打一处：“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你们一起滚。”
“好，我走。”席萱见范雨玲是来真格的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贴在门板上偷偷听着。
“阿姨，你说吧。”高仲寅咳了一声，轻声说，“小萱，她已经出去了。”
范雨玲双手捏着床沿，一字一顿地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先让陆静香来见我。”
高仲寅皱眉：“这件事恐怕……”
“那你还谈什么都可以……真是可笑。我不过是让陆静香来见我而已，你怕什么？”
“阿姨，你别误会。”高仲寅慢慢蹲下来，“我刚才说的我妈的事，并不是诓你，是真的。她现在神智不清，还有些暴力倾向，所以……”
“那我也要见她。”范雨玲说，“我要问问当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姨，我妈她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识了，她甚至是吃饭睡觉都没有概念了，你就算是见到了她……”高仲寅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知道你说的那几十万的事……”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没有，我没有怀疑你的话。阿姨，既然这件事是我妈做的，那我就得找她问清楚。”高仲寅说，“只是现在她根本就不认识人了，根本没办法说出当年的那个真相。”
“真相就是你们家见钱眼开，丧尽天良啊。”范雨玲抢白道。
高仲寅皱眉：“阿姨，现在我们都需要冷静，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仇恨？死的那个人是我的老公！”范雨玲高声说，“你害死了我的老公，却跟我说让我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让我要冷静？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阿姨，你细想一下，到底是谁把这一切告诉你的。”高仲寅低声说，“小萱原本什么都不记得了，是谁把这一切挑起，让她记起了以前的事，让你极力反对我跟小萱。如果你们离开这里，到底是谁最开心，是谁受益？”
范雨玲一愣。
“阿姨，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下，到底是谁……”
“你别套我话了。”范雨玲猛然惊醒，“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阿姨，你维护了这个人，有没有想过实际上却在伤害你最亲近的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小萱着想，可是你却拿死来逼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会不会难受？”
“闭嘴，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阿姨……”
因为范雨玲声音突然扬高，席萱从外面推门而入：“妈……”
范雨玲铁青着脸：“小萱，既然你没走，那你一起听听吧。”
“妈……”席萱转而看向高仲寅，眼神乞求，冲着他摇摇头。
她在哀求他不要再惹怒范雨玲了。
高仲寅心中难受极了，他低头，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的悲伤。他果然不说话了。
“妈，你说吧。”席萱带着哄骗性质，“不过你要好好说，别激动。”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如果要我原谅他，让陆静香过来跟我说话。”范雨玲板着脸，声音冷冷的，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席萱看了看高仲寅，他摇摇头。
席萱说：“妈，等他妈……”
“那带我去见她。”范雨玲说。
高仲寅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席萱也是讶然：“妈，她现在在生病，等她好了，我们再跟她当面对质不行吗？”
“不行，我就想现在见她。”范雨玲无比坚持。
席萱叹口气，把高仲寅叫到外面：“你怎么看？”
高仲寅拧着眉，一言不发：“我想一定是有人跟阿姨说了什么，以至于她现在变得这么坚持。”
“那会是……”席萱眼睛一亮，“难道……”
高仲寅点点头，显然两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走到楼下，管家刚好急匆匆地走上来。
“管家，把那个照顾我妈妈的佣人的资料给我。”席萱开口说完，发现管家的脸色很难看，不由惊讶地看向高仲寅。
高仲寅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管家看了看席萱，高仲寅说：“你尽管说就好了。”
“太太……”管家站住了，慢慢说道，“那个照顾范女士的女佣，刚刚被发现摔下后山腰，被冻死了。”
“什么？”
高仲寅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别的女佣说，她中午没有跟任何人请假，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那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汇报？”高仲寅有些愠怒，“现在尸体在哪儿？有没有报警？”
“高先生，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管家愧疚地说，“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那就是说，那个女佣是在我出门后没多久就出门的？”席萱问，“是吗？”
“那后面，她有没有进过范女士的房门？”高仲寅说完，就转身往佣人房走，“去看看她的房间。”
“高先生，还是等警察来吧。”管家小声说。
高仲寅怒道：“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对不起，高先生，因为是一条人命……”
“带我去她的房间！”高仲寅眼眸一凝，厉声说，“快点。”
“是。”管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带着高仲寅跟席萱去了佣人房。
女佣小芳，也就是照顾范雨玲的那个佣人，是跟另外一个女佣合住一个房间。现在，她的死讯传来，同住的女孩子正收拾包袱要搬到别的人的房间里去。
见到高仲寅他们，她吓得往墙边一靠，诺诺地道：“高先生，高太太。”
高仲寅挥挥手，她就拉着行李，站在那墙壁边，动都不敢动。
高仲寅对席萱说：“看看吧。”
席萱却站在那儿，忽然，她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我打电话跟你发了脾气后，坐在客厅里生气。”
高仲寅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席萱说：“后来，大厅里的电话响了，我不让佣人接，然后过了一会儿有个女佣在我旁边接了一个私人电话，她说是她妈妈打给她的。”
“那个接电话的人就是小芳？”
“对，就是她。”席萱说，“说实话，当时我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在意。我问她接的谁的电话，她神情慌张地说是她妈妈。我后来也没有多问她什么。”
高仲寅略一思索，问管家：“让他们查一下这个女佣的通话记录，近几个月的都要查。”
“是。”
“你叫什么名字？”高仲寅扫了一旁有些害怕的那个女孩。
“我叫黄美美。”女孩说，“高先生，我想……我想搬到别的房间去住，我害怕……”
“可以。”高仲寅说。
席萱打量着她，问：“平日里你跟这个小芳关系怎么样？”
“我们……她很高傲，不怎么爱搭理人。”黄美美说，“其实，就算她不出这事儿，我也打算，打算跟管家说，搬去跟别人住的。”
女孩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不超过19岁，稚嫩的脸上此刻都是畏惧的神情：“还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没有吵架……”
席萱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美美，你不要瞎想，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一个大活人忽然就出了事，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会多问几句的，对不对？”
“你不要害怕，来把行李放在这边。”席萱声音低下来，“给我看看。”
“太太……”黄美美咬牙，点点头，“好。”
行李里就是一些随身衣物，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席萱对着高仲寅点点头，黄美美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手机，拿去查一下。”
“好。”席萱说，当即就把手机拿过来。
那边，管家跑来说：“高先生，警察来了。”
“小萱，你在这儿陪她聊一会儿，我先过去一下。”高仲寅说。
高仲寅他们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黄美美跟席萱两个人。
“太太，你可要救救我。”黄美美忽然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哭着说，“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席萱心头一跳，脸上却平静如水，缓缓说道：“你先起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