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里,穆一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情况却并不是很乐观,从手术室推出来后,他又被紧急抢救了两次,心肺复苏了一次,但好在最终他还是挺过来了。
早晨,守了一夜的安凯悠精疲力尽,直到确定穆一然正的渡过危险期后,他这才拨通了穆一然父母的电话。
原本这事并不应该由他来传达,但是身他的朋友,安凯悠认为没能在第一时间帮到他,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电话里,穆一然的父母非常的激动,话没多说两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安凯悠看着病房里依旧昏迷不醒的挚友,心底怒气依旧不减,他无法原谅那个叫石博宇的混蛋。
“安总,老夫人让我来接你回去。”这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那是安家的管家。
安凯悠冷了他一眼,但看在母亲的面上,并没有爆粗,“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管家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也是绷着,“老夫人说了,让我必须带你回去!而且……”
“而且什么?”安凯悠很不耐烦。
“而且白小姐现在也在,老夫人说,若是你真的不回来的话,她会直接安排人带白小姐去医院!”
安凯悠头皮一麻,听见白晓曼名字的那一瞬,他简直想呕出二两血!
妈的!一个个死女人,都特么不省心!
“走!走!走!”安凯悠烦躁的抓了抓头,但经过那管家身边的同时,也冷冷的命令了句,“你给我记着,打点好这里的一切,不准有任何闪失!”
管家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中午时分,左逸带着顾柔来到了ICU病房门外,此时的顾柔虽然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可是在看见那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人时,还是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她真是太坏了,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别哭了,他现在还没死!”左逸一向不会说话,这一开口真是恨不得让人扇他两巴掌,要是夏月在的话,估计能一口唾沫飞他脸上。
丫的,你特么才死了呢!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
顾柔哽咽的摇摇头,“我从来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很后悔,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有时候有些感觉,没有体会的时候,永远不明白它到底有多深刻。
左逸目色深沉的看着她,或者在很久之前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淡了所有的情义,但此时看着她忏悔,他心中还是有些动容,那并不是因为他还爱她,只是觉得至少在最后的这个时刻,她终于醒悟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左逸低沉的说着,目光也落在病房中人的身上,这大概也是他最想看到的吧!
顾柔缓缓的收回目光,转而朝病房外走去,“走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左逸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给病房中的穆一然行了一个军礼。
……
回到重案组,顾柔很快将她说知道的一切全都交代了,包括她什么时候和石博宇接头,什么时候在尸检中心安插监控设备,以及最后那两个案子,如何让石博宇分身有术且完全不会暴露,而最让左逸震惊的是,最后两个凶案竟然不是出自石博宇之手,而是她,顾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左逸难掩心头的沉痛,他一直以为顾柔不过是个从犯,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会下此杀手。
顾柔苦笑了下,放在桌面的手微微颤抖,随即用力的交握在一起,将这突然流露出来的柔弱尽数藏了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疯了,我想着穆一然那样对我,我就发疯得不行,后来石博宇找我,问我能不能帮他杀两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答应了,那个时候穆一然受伤住院了,我天天去看他,可是他连面都不给我见,所以……所以我便在前来就诊的人群中物色了受害者。”
“为什么偏偏挑这两个人?”
“呵呵……因为我偷看了他们的病例,所以我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死得更悲惨,我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是的,在杀死他们的那一瞬,顾柔觉得,她其实是做了件好事,与其等到那一天那些人在病症的折磨下痛苦的死去,还不如现在安安静静的离开,所以,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忘记了,忘记了人的生命,不应该由她来做这个审判。
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帅气的男人,嫣然一笑,“左逸,在你知道这些之后,你有没有很庆幸,我拒绝了你?”
左逸的神色有些许的怔愣,转而将桌面上的资料收了收,沉声,“你拒绝我,是因为你不爱我,我没有什么好庆幸的,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喜欢的顾柔,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情。”
顾柔彻底的呆了,直到左逸离开,直到自己被带离审讯室,直到再次回到那狭小的羁押室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她缓缓的转头,看向窗外,笑了!
另一边,当左逸带着顾柔的口供来到石博宇面前时,满头纱布的他只是兴奋异常的对着左逸吼道,“怎么样?死了没有?都死了是不是?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肯定是都死了!太好了,都死了!”
左逸猛然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安静!”
石博宇不为所动的眨了眨眼,然后还故意凑近了些,脸上青紫红肿,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左逸,左大队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其实你也早就看不惯那家伙了,不是吗?那家伙专治,霸道,还抢你的女人,这事儿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也就你了,还能和他共事这么多年,换我,我早弄死他了!”
左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即给站在周围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上前就将还嚣张得咄咄逼人的石博宇给按回到了位置上,有一个人甚至忍不住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石博宇闷哼了一声,疼得缩了缩肩膀,但是再抬头时,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
“我劝你现在最好老实点,顾柔已经将你所有的罪行都说了,你继续这样顽固抵抗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左逸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看着石博宇,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左逸还是无法忽视他的才能,哪怕他没有完全用在正道上。
石博宇嘻嘻的笑了两声,“哦……顾柔那娘们儿都告诉你们了啊?那你们还来问我干什么?你们不是现场抓得我吗?直接判我死刑不就好了,我又没什么意见,不过说真的……有句话我特别想在这个时候说一下,嘻嘻……左逸,你想听吗?”
“……”左逸眯了眯眸子,并没有接话。
“古话说得好,女人这东西,就是祸水!祸水知不知道?左逸,你以后也要留点心,这世上就没有好女人!”
“这事不用你来操心!”
石博宇一瞬又笑了,“为什么不用我操心啊?我们都是男人,我这可是感同身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真的爱上夏月了,我甚至还想过为了她收手的,你看,最后要不是因为她,我现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你们压根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
“那不过是你自己的假设而已,事实是现在被锁在椅子上的是你,被关起来的人是你,被枪决的人也会是你!”
“对啊对啊!我知道的!要不然我怎么这么说呢!”左逸一脸的不在乎,甚至始终保持着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而这时左逸却淡淡的说了句,“我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夏月让我给你带句话。”
石博宇脸上虽然依旧笑着,却也是明显的一僵,“她说你永远都是她的朋友!”
“呵呵……”石博宇一下笑出了声,声调很是讽刺,“左逸,我发现你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你知道我对夏月做了什么吗?夏月她就算再是个傻逼,她能和你说这话?”
“信不信由你!”左逸淡淡的回了句,“反正这话我是带到了!”
石博宇一瞬沉默了,脑海里跑过很多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受伤的那只眼睛也开始刺痛起来,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突然,他变得非常的冷静,冷静的超乎寻常,但他却什么也不愿意说,只是收起了一直以来那副让人发指的嘴脸,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左逸知道现在也审不出什么,不过没关系,就算石博宇什么都不说,单单目前他们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给他定罪了!虽然细节上还有些推敲的地方,但目前来说,617这个案子终于破了!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左逸顾不上吃饭,也顾不上自己已经是几天没合眼了,急匆匆的又赶到了医院。
下午的时候,他就听说穆一然和夏月的父母来了,自己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也是时候见见他们,并对他们受伤的事情,道一声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