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转眼又过了一天。
每一天清晨,阳光是美好的,又是明媚的。
可她的心却是在油锅里煎熬着,折腾着,反复着。
夏氏的办公室是她所不愿迈进去的。
还有这家里也没法再呆了……
“语愿啊,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一大早,郝娟红着眼睛捂着鼻子又走到她的床前。
她翻了个身,对继母的惨状装作没有看见。她不是不想去解决,是没有这个能力。家里的别墅都被抵押给了银行,她还有什么资产再去跟银行做交易呢。
“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了,你筹到钱了没?”
她听到郝娟带着哭腔与擤着鼻子的声音,皱起了眉头。哪怕是她现在中大乐透,估计也无法还清父亲及公司所欠下的债。
“晋辰不可能不帮你吧。他们家又不是没钱,你说是不是?”郝娟不死心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
一听到郭晋辰,她的火忽地一下就蹿了上来。她腾地坐起身,倒把郝娟给吓了一大跳。
“阿姨,晋辰是不会帮我们的。”
“什么?”郝娟的眼睛发直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两颊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渐渐失去了胶原蛋白,而往里略凹。她现在每天除了悲叹悯人,不化妆不外出,苍老得就像五六十岁的老妪。”你说什么?你们不是快要订婚了吗?就当我们问他借,把公司的股权给他一部份,这还不成吗?你求求他吧,男人的心最软了,你不是他最喜欢的人吗?以前……“
”阿姨,你别再说了行吗?我们已经分手了。郭晋辰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开始不耐烦起来。倒不是真的想跟郝娟发脾气,只是昨天晚上郭晋辰对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她原以为郭晋辰可以拉她一把,即使无能为力,起码还能安抚她,可是他不仅没有,而是采取躲避,退婚的态度。
她夏语愿现在虽然跌入了低谷,可还轮不到人人来践踏她自尊心的地步。
郝娟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天呐,这可怎么办啊。那帮人杀人不眨眼的,我们几个孤儿寡母的,可不是等着下地狱吗?看来我晚上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家可不能再呆下去了。“
”阿姨,你冷静一点,办法不会没有。“她从柜子上找到了自己的皮包,翻出一张支票给她。这是她典当了首饰轿车,贱卖了大部分的名牌服饰才筹到的一部分钱。
郝娟止住哭声,愣愣地接过支票。她看到支票上的那串数字时一下子傻了眼:”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两百万?你想就这样打发他们吗?“
”我看过那张收据,爸爸只借了两百万而已,凭什么要我们还五百万!如果他们不同意,我明天马上报警!”
这两百万是她所有的体己钱,她银行的户口里就只剩下几千块钱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那帮人没道理可讲的。明天他们会给你机会报警吗?怕是到时候抓了你妹妹去卖!语愿啊,你还是阅历不够,死读书不够灵活。唉。”郝娟将那张支票留给了她,自己走出了门口。
她拿着这张支票,就像捏了一块烫手的山竽。在她的眼前是一片悬崖,稍有不慎就落入万丈深渊。怕只怕到时候,不用不慎,她就非得掉入这悬崖不可。
她洗漱完毕,走到客厅,却看到郝娟正提着行李箱,领着语心往大门走去。
“阿姨,你们这是……”
“明天还不了钱,他们会要你妹妹拿去抵债的。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对不起,我们还是先找间酒店避避风头。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毕,郝娟拉起女儿就走。
她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正在这时,门口多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我们还没有筹到钱呢。你不说明天吗?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安排吧。拜托了。“郝娟以为来的人是来收债的,吓得双手合十向他作揖。
”你怎么找到这里?“倒是她脸色一沉。
柏景炎看了看郝娟与语心,又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看到她与语乔相似的脸,心中涌出一股痛苦的暗流。
“他是……”这下轮到郝娟惊讶了。她目不转睛地望望柏景炎,又看看语愿。
“这是伯母……”柏景炎诧异地问道。在他的记忆中,十年前的夏母长得不是这般模样。
“是我父亲后娶的妻子。”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并咬了咬牙。姐姐自杀身亡,给他的家庭造成巨大的阴影,亲生母亲率先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与父亲离异尔后出走,一走十年没有音讯。她的父亲在离婚第二天就娶了郝娟。
“哦,伯母你好。我是……”柏景炎有些不大自然地向郝娟介绍自己。“我是语乔的男朋友。”
“你是说夏语乔?”
这个名字念起来,郝娟还觉得拗口。不过她的印象还是有一些。
”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柏景炎看着她,语调却是朝着郝娟说的。
郝娟看他气度不凡,穿着戴着都是名牌货。她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先生,你有没有钱?可以借点给我们。明天放高利贷的人就要追债上门了……“
”阿姨,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她厉声地呵斥郝娟。她不要这个男人的帮助。虽然她知道他很有钱。
“你们需要多少?”柏景炎又看了看她,这才对郝娟说道。他口吻温和,脸上也挂着和气的表情。
“五百万……”郝娟豁出去了说道。他们夏家如今是汪洋中的破船,随时有被风暴卷席覆舟的可能。也许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可以帮他们度过难关。
“好,我借给你们!”柏景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事先写好的一张支票递给他们。“这里有一千万,不知道能不能帮你们度过难关。”
“够了够了……”郝娟的眼睛都绿了,她连风度都不要,一把抓住了这张支票,就像抓住了活命的良药。“谢谢你啊,请问你叫……”
“柏景炎。”他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语愿。
“有什么需要你们打电话给我!”他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可并不伸手。对于他的殷勤,他的怜悯,她并不需要。她知道他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帮助他们夏家。
“好好,谢谢你,柏先生,你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郝娟替她接了过来,像获得宝藏那样把名片揣进了兜里。
柏景炎的嘴唇翕了翕,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看到她寒若冰霜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悄然地离去了。
郝娟将那张支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伸出手指头数了那串数字,高兴地满脸皱纹都挤成了一朵鲜花。
”太好了,我们肖家有救了!“
然而她却劈手将郝娟手上的支票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