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语愿睡得极不踏实。她又梦到了语乔,从二十二层楼高的天台,一跃而下。语乔的身体被翻了过来,脸被砸得五官都挪了位,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汩汩地流出来……
“姐姐!”她的后背接触到生硬的地板,痛楚漫布开来。她才知道自己从床上滚下来了。
哪有语乔的身影。
唯有一直摆放在床头柜上那个木制的相框里,美丽大方的语乔正对着自己盈盈含笑。
“姐姐!”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可语乔被镶在相框里,微微笑着。
“嗳呀,糟了啊。出大事了!”
没等她反应过,门咣啷一声被撞开了。郝娟跑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光着脚板踩在地板上。郝娟一向遇到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大呼小叫,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眉头五官全皱在一起,看上去不胜其烦。
“什么事?”大清早看到后母皱眉的样子,有点倒胃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光脚板说道。
“语……语心一夜没回来!”郝娟说着,眼泪就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听后大吃一惊,连睡袍也没有穿上,就着单薄的一条睡裙冲出了房门。
语心的房间,被褥都齐齐整整,连枕头的皱褶都没留下一条。
“语心居然彻夜未归!”郝娟睁着两只空洞而又迷茫的眼睛,无力地发出悲鸣。“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昨天晚上语心悲愤离家,她又被公事缠身,而郝娟服用了安眠药之后睡得死死的。谁也没有料想到语心竟然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报警!”郝娟的膝盖发软了,眼睛也瞪直了。
“我们先去问问她的同学。”她当机立断,取来了手机,在语心的房间里翻到了一本通讯录,照着簿子上的号码,一个个地拨过去。
可她的同学们谁也没有在昨晚上见过语心。
“要是语心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活了!”郝娟像被扒了筋骨,抽了脊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报警吧!”她想了想,摁下了手机键。
“可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警察会受理吗?”郝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叹道。
“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她该回来了。”她的声音里也没有底气,可语心一向很懂事听话,出格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即使要外出比赛,也都会一天三次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她沉吟了一下,摁下了语心的手机号码。然而提示的是关机。
“天呐,都怪我,昨天发什么脾气,否则我的小语心也不会离家出走!万一她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我的命根啊!”郝娟坐在地上嚎叫道。
后母的哭声扰得她心烦意乱的。报警还得再等待。可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多少次她都不由自主地往大门外张望,然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连个虫飞过的身影都没有。
突然间门外有门铃响起。她二话不说就跑下楼,去开门。满心的欢喜在开门的那一霎那就当头如水浇头,全身冷却了。
“你来干嘛?”她冷冷的,瞪着锐利的眼神望着柏景炎。
柏景炎和气地说道:“是伯母让我过来的。”
她一愣,他趁机从她的身侧走了进去。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还是吊带式的,薄薄的布料隐约地闪现皮肤的肉色。
她上楼换了套家居服,才又重新走进语心的房间。
郝娟仍然在哭,只不过从号啕大哭变成了低声啜泣,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怎么把他叫来了?”她的语气不免带点抱怨。
郝娟抹了抹眼眶,哽咽地说道:“我想不出其他人可以帮我。”
“他又不是万能的。”她低声地嘀咕道。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窗帘后面有个人影。语心的房间连着一个小阳台,那里放着她最喜欢的摇椅,有几株绿色的植物经她的呵护,茁壮成长着。
柏景炎就坐在摇椅上,手上还拿着手机在接听。他时不时地紧蹙眉头,或者是脸色发沉,看得让她心惊战胆。
郝娟抓住她的手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着柏景炎,不无担心地说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不会的,语心那么单纯,没有人会伤害她。可能她故意赌气不回来。”这是她能想到的情节最轻的事件。她唯一的妹妹可不能再出事了。
柏景炎还没有打完电话,她的手机可就响了起来。
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长长的,乱序的数字,出于本能想要掐掉。经常有垃圾,广告的电话打过来。可不知怎么的,她神使鬼差地摁下了接听键。
话筒里立刻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我找夏小姐。”
“我是。”她的神经不自主地紧绷起来。那个声音是一个男人才会发出来的嗓门,沙哑还伴着一点点的得意。
“夏小姐,你好,夏语心小姐在我们手上,不知道你要不要跟她讲几句?”
她的心脏猛然地缩成一团,眼角的余光瞥到郝娟满脸期待的眼神,不由地收了回来了,正了正神说道:“你想怎么样?”
这时那个阴阳怪气的男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语心那稚嫩变声的嗓门:“姐姐,救我,我不想死啊!”
“语心!”她叫出声来,内心充满了恐惧。
“怎么样了,是语心给你电话吗?让我听听!”郝娟将手伸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推开了。
语心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怪腔怪调的男声又出现了。
“你妹妹在我手上,拿五百万来赎她!”
她倒吸了一口气,心脏就像百米冲刺那般剧烈地跳动起来。五百万,公司虽然已有好转,如果一下子拿出五百万出来,那岂不是资金链要断了。
“三天之内我会再打电话通知你。不过如果你报警的话,我会寄你妹妹身体上的某一部位给你!话说,你妹妹的皮肤可真滑溜,腰又细,哈哈……”
“你别碰她!”饶是她素养再好,也忍不下去。况且耳机里还传来语心的挣扎与压抑的抽噎声。
然而对方只留下几声毛骨悚然的笑声就把手机给挂了。
她挂了电话,郝娟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
“是不是语心打来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听?”
她看着郝娟的眼,充满希望的眼神,停了一下。柏景炎已经从阳台外走了进来。
”告诉我,语心怎么样了?“郝娟抓住她的手臂,抓得很用力。
她已经感到手臂那里传来的痛梦,可是再怎么痛也比不上她内心的煎熬。
“语心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