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礼拜。卫子墨试探着问她,明天晚上我有一个宴会,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出席?原以为她像从前那样拒绝自己。然而她仍然用那种淡漠的语气,对自己说,好。
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
那么明天晚上7点钟我来家里接你。
她点了下头同意了。
现在不管为什么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可是她这种唯唯诺诺,千依百顺的态度,却让卫子墨越来越觉得现在的语愿,变得跟从前越来越不一样。她的这种顺从,反而让他担心。
到了晚上,他来接她的时候,发现她还没换过衣服,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不知道穿什么,不如你来帮我做参谋。”
她回答也让他颇感意外。以前不管她怎么说,都按自己的那一套。穿衣装扮从来都不会听他的。可现在她这种态度,和从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上楼当场为她挑选起衣来。其实她的衣服有好多,有些还是他亲自买来送给她的,但从来没有见她穿过。他为她挑了一件,露肩的小礼服。淡雅的黄色,很衬白皙皮肤的她,应该会很好看。她顺从地穿上了那件礼服。果然很适合他。
当两个人,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是很般配的。
这是一场慈善宴会,有各界的名流。。他当众捐出了一百万的善款。当众多的掌声响起,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她,发现她还是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是不是觉得很闷?”
他悄然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她在那种场合上,与众人并不交谈,总是呆在角落里,偶尔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卫子墨自己也很忙,不时有宾客上前与他攀谈,他无暇顾及到她。
“哟,语愿,怎么你也来了?”
郭晋辰王走上前来,笑吟吟地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
他从自己的遐思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恍然大悟。
“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我们大概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你领证的那一天。”郭晋震骚了搔头皮,眼角出现了许多条细纹。
她微微的咧开嘴角笑着,笑容并不明朗。
“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你最近还好吧?”郭晋辰仔细地端详了她的脸说道,“你还是像从前那样漂亮迷人,一点也没有变。”
“你真的是太会说话了。”
郭晋辰的态度也像从前那样,没有变化。
“听说你的女儿,样子完全像你。今天怎么没有把她带过来?”
“小孩子来这种场合会很闹很吵。我女儿太皮了,不太适合带出来。你呢?孩子多大了?”
一提到孩子,郭晋辰的神情就完全黯淡了下去。
“哎,别再跟我提孩子事了。你看看你女儿都四岁,可是我那太太到现在肚皮都没有一点动静,真是太不争气了,试管婴儿都做了好几次,可还是失败。”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又重新焕发起光彩。
“对了,前几天我跟我太太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遇到了柏景炎。你知道吗?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听说他的眼睛是因为手枪走火,才会受伤的。真是可怜。”
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天发生过的一切,都密密集集地潜伏在她内心皱折中。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每晚都会做噩梦,都会想起那天他满脸是血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样子。
郭晋辰看着她的神情,那眼光就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不知道他的眼睛能不能看好,听说他要去美国治疗,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感觉念头纷杂,思绪磕磕绊绊。郭晋辰的声音,就像是手上伸过来的一根长针,一直扎透她的心脏。
柏景炎的眼睛,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那天卫子墨的手下,并没有打中他的眼睛,只是子弹擦伤了他的眼睛。为了柏景炎的安全,她再不敢去过问他的一切。她生怕,他连命都丢了。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他们俩?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他们兜兜转转,就是不能在一起。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郭晋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愣了一愣说道,没有。
正在这时,卫子墨回来了,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扶在她的腰上。
“郭先生真是巧啊,在这里竟然也能遇见你,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卫子墨的脸脸上,挂起了和气的笑容。
一见到他,郭晋辰的脸色就变了。瞬间他的脸色又转为正常。
“卫先生,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郭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这是哪里的话,谁不知道郭先生你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
郭晋辰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跟他们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等他一走,卫子墨转头就问她:“刚才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客套了几句而已。”她淡淡的回应道。
“那就好,刚才你们说了这么多话,我还当他对你旧情难忘。“
她转脸,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卫子墨注视着她的背影,想到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一丝淡淡的愧疚浮上心头。现在自己草木皆兵,一见到她与异性***交谈,那种莫名的嫉妒就从心底钻了出来。
宴会终于结束了。当卫子墨与她一前一后走出来的时候。他上前,拉住了语愿的手。然而她却甩开了他的手。他不死心,还是固执地去牵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了。
她的手是冰凉,还没有温度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他心里清楚,刚才的话伤害到了她。可他并不会因此而道歉。柏景炎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他们并排坐在车的后座上。车内的气压,低的可怕。他转头看了一眼,她车内的光线十分的灰暗,只有街旁的路灯,微弱的光线投射到了车里,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她的妆容很淡,却很清雅宜人,只是她这个人,就像是用冰块做的一样。
他不禁在心里想着,究竟怎么样才能挽回她的心。柏景炎说的没有错,他留得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从一开始结婚,就已经是这样了。他以为会习惯这一切。四年来,他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原来他在他们的婚姻里,一直扮演一个小丑的角色。他取悦她,哄她,对她千依百顺。把这些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举止,当成了习惯。他比她付出的多,就因为他爱她爱得多。
突然间,他做了一个预想不到的举止。他扳过她的肩膀,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紧紧地吻住了她。他看到她惊恐的黑眼睛,鼻翼翕张,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扑扇着。她看起来如此的惊慌失措,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他不管这一切,什么都不想。只想占有她,只想让她属于自己,哪怕只是片刻也好。可是她的嘴唇,如此的冰凉,就跟她的手一样。
训练有素的司机一直在前面开车,完全不管车后面发生的事情,仿佛对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了。
终于她挣脱了他。那双曾经空洞无神的眼睛,盛载着怒气。
”为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自尊?“
”你要什么自尊。你在跟那个男人欢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个丈夫,一个孩子,那个男人居然跟我说,小冰糖,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以为你会反驳的,可是你并没有。如果这是真的话,我的脸往哪里搁。你有没有顾及到我的尊严?“
他连珠炮似得朝她发问,积载已久的怒气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她沉默了,把脸撇向了一边,不再言语。可是他听到她压抑的哭声。那一下,一下的,轻微的,就像那锥子一样,扎进了他的心房。
他没有再去碰她。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谁都希望它快点抵达目的地,谁都不愿意在这车上再多呆一秒。
车子终于到了,司机还没有把车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却没有跟随着她的脚步下车。只是在车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心脏十分地难受。他感觉到自己,就想拉住一部老掉牙的马车,快到悬崖边上了,为了不让它掉下去,手上被麻绳勒出了血,他都不想放开。
当他走进卧室里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只有浴室响起了水声,他知道她在里面痛哭,他的视线移到了房间的中央。本来这里有两张床,后来发生了柏景炎这件事情之后,把这两张床都换成了一张大床。当时她并没有说什么。除了刚才在车里的反抗,她就像一个任他摆布的木偶。
他颓然的坐在床上。看到他自己枕头与她的枕头,分得很开,中间有一条清晰可见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