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推开个门缝望去,只见房中一群年轻女子,正簇拥着几名男子饮酒,推杯换盏十分亲热。其中一美貌女子端了杯酒起身,行至角落一正自顾自抚琴的白衣男子身旁,玉臂搭上他肩膀笑道:“祁乐师这自弹自听有什么乐子?快来与我们饮酒!”
白衣男子却不着痕迹地一抖肩,将那玉臂抖了下去,淡淡道:“多谢,我不善饮酒。”
另一名喝得半酣的男子笑道:“祁云这小子最自视清高,咱们教坊司多少姑娘爱慕,他却一个都不理……话说,你不是在宫外有相好吧,嗯?”
那名唤祁云的男子淡然一笑,手指抚琴道:“这琴,便是我心中挚爱。”
门外的青尧心中蓦然一惊:曾经,她听长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长生最爱的一方芭蕉凤尾琴,最终却替她挡了那致命一刀。
望着屋内如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的祁云,青尧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是他,我不会认错。
屋内之人却依然喧嚣着,一名喝红了脸的白发老宦官放开左拥右抱的两名美女,端着一杯酒摇晃蹒跚地走到祁云面前,“我就看不惯你小子自命不凡的做派!杂家不管你爱不爱喝酒,今儿就问你给不给杂家这个面子:喝了,日后好想见;不喝,杂家明儿就让你滚出这教坊司!”
这老宦官显然是教坊司的头目,一时间,众人皆停止了饮酒作乐,围过来看好戏。
祁云并不动弹,青尧却看到他的身形在微微颤抖。
这帮狗东西,竟敢欺负他!青尧二话不说,推门冲了进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没有法力的!
幸而青尧虽没了法力,脑筋却还算好使,明眸一轮,便向老宦官笑道:“祁乐师不善饮酒,公公何必逼他?不如这样,您老赏我个面子,我替他饮了可好?”
老宦官眯起眼睛,将眼前的美貌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何人?”
“不才小小医女。”青尧望一眼祁云,“与这位祁乐师,乃是故交。”
“故交?”老宦官毫不避讳地放荡一笑,“我看,你便是他相好吧?”这小子,竟有个如此美貌的相好,真是气煞人也,“看你生得漂亮,杂家也不为难你,这里每人敬你一杯,你若都能饮了,我们绝不再为难你相好,如何?”
“一言为定!”青尧爽快道。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你又何必为我出头?”教坊司外,祁云扶着略有些摇晃的青尧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大恩人呢。”青尧轻笑道,一双明眸如盈盈秋水,望着不明所以的祁云:历经百年,你可知,我找你找得辛苦。
祁云皱眉想了一想,“我何时有恩于你?姑娘怕是弄错了人吧。”
“是你不记得罢了。”青尧微微摇头,“于我,却是生生世世不敢忘!”
祁云以为,这小医女不过多饮了几杯,说些醉话罢了,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天色已晚,姑娘请回吧。”说罢,径自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