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焱渐渐走到床边,就着微弱月光定定看他,他长大了。
这人早已不同他记忆中,那个眼睛明亮,却又带着微微诧异,看向他的少年。
床上的太子殿下正熟睡,他长发散乱,面色微红,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如今紧闭着,鼻尖挺翘,润泽的红唇中,正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今日陌流云在那滋补药材中,加入了安神草,司徒清越亦终于不再夜里望着月亮烦恼,能好好睡上一觉。
但,便是在这熟睡之中,他仿若察觉了什么,身体一扭,向床铺里面滚去。
司徒焱伸出去的手直接落空,他看着背对着他的人,缓缓攥了拳,眼中亦是渐渐起了风暴。
便是在睡梦中,他都想躲开他?
他一手将他拽了过来,粗暴地很,司徒清越动了动,尚未睁开眼睛,却又被这人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无意识地卧在司徒焱的怀中,身子绵软,一如幼时往昔。
司徒焱垂眸看他半晌,而后伸手便将腰间的银酒壶扯了下来。
这酒壶甚是小巧,却有鼓肚,乃是司徒焱的随身酒壶,约能盛酒半斤余。
自他伤势恢复后,便染上了饮酒习性,那三长老的酒,几乎被他扫光,几日前他离开,三长老还放水些许,大约亦是舍不得那酒。
他抬头饮一口酒,而后两指捏住怀中少年的下颌,迫他张口,唇齿相触,勾其柔软,渡入司徒清越口中。
如此数次,直至那圆肚的酒壶之中没了一滴酒液,最后一口酒渡到司徒清越口中,他呼吸炙热,狠狠箍住司徒清越清瘦的腰,在司徒清越丰润的唇上咬了一口。
而后,司徒焱一指点在司徒清越的心窝处。
又过了半晌,司徒清越在床帐之中嘤咛一声,他脸上带着潮红,眼睫微微颤动着,终于醒来。
他支起半身,桃花眼迷蒙着环顾一圈,最终,落在了房中唯二的人身上。
“你是谁?”
他口齿不清问着。
司徒焱眸中闪过怒意,不过两年时日,他便将他忘得干净!
而后,他却勾了唇笑,笑容之中满是恶劣。
“娘子怎的忘了?我是你相公啊。”
司徒焱缓缓坐在司徒清越的床边,铁臂直接将他揽到了怀中。
司徒焱一副受伤模样,只道:“娘子竟有不认得我了,我二人已在一起十余年了,但你身患恶疾,却是记忆会故而消逝……”
他本就面貌英俊威武,此时一双黑眸之中仿若喊着点点泪光,菱角分明的脸上亦俱是哀伤,让人看着心中不忍。
司徒清越不由回想,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便也放软了语气:“我……我当真是不记得了。你莫要难过,我会尽力想起来的。”
但是,他却能觉出,他对这人,仿若真是不一样的,他在身边,他觉得心安的很。
司徒焱几乎要笑出来,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愉快,却依旧维持方才的模样,认真看向怀中的人,一双手也缓缓滑倒了他的腰间。
“我明日便要出征……可能以后回不来,你,你莫要太过念着我。”
司徒清越便真将他当做同甘共苦的丈夫,一时不由难过起来,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红,亦不在意这人不怎么老实的双手了,他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跪坐在床上道:“出征?!你莫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你这样高大,定能归来的!”
司徒焱不由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听越儿说个关心,比之将这北国送与他,他心中更愉悦。
“不然……不然,我同你一同去吧!”
司徒清越又道:“你说我们二人在一起已十余年,我亦觉得难以离开你……”
他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脸颊涨红,大约是从未说过如此露骨的话语,一时间垂了眼眸,眼睫轻颤,拘谨地很。
司徒焱将怀中的人推开,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在月光之下,细细的看着他的脸。
“你等我,我会得胜归来。”
他终是要为他,守住这天下。
而后,他低头,吻住了这羞涩的女人……
第二日,镇北将军司徒焱携虎符,匆匆赶往边城。
都城之中,众百姓夹道相送。
“镇北王,定要得胜归来啊!”
“那蛮夷乃是虎狼之师,将军定要小心啊!”
“镇北将军,一世威武!”
……
司徒焱胯下骑着汉血马,身后跟着大队军马,他身披黑金轻甲,面貌如刀削斧凿一般,一双眼若最深沉的夜色,犀利无比。
看向众人时,他微微勾唇,若佛祖拈花一笑,今日心情仿若愉悦的很。那瞬间便令众人的呼声,又高了一层。
那送行队伍之中有大批女子,差点没为了这个笑打起来,俱是说,这镇北将军看的是自己。
一言不合,便伸爪相向。
司徒焱的兵马出城之后,司徒清越亦是缓缓醒来了。
他迷迷糊糊看着头顶上深青的帐子,心中想着,昨晚,他好似梦见了司徒焱,又好似不是,迷迷糊糊,不甚明了。
此时,已日上中天。
陌流云与小叶子知晓那安神草的事情,便不多想什么,只以为是那草让司徒清越睡了个好觉,便还巴巴地去找青无方丈请了个假,只道身体不适,便不来那早课了。
司徒清越微微动了动,觉得手中有异,不由心中带了些疑惑,看过去时,他手中竟握了块圆溜溜的石头。
他准备起身穿衣,却没想到刚支起半身,身上酸痛地很。
不由皱起了眉头,口中唤那小叶子:“小叶子,来为我更衣。”
他平日是不需要的,只今日,实在觉得疲累地很。
小叶子到了门外,他便掀了薄毯,准备去拉门栓。
却不由脸色却忽然苍白,而后又忽然涨红……
“不必了,你下去吧!”
司徒清越几乎是吼出来的,小叶子不由吓了一跳,又听他主子说话。
“我想再休息会。”
小叶子扒着门,这才微微释然,对主子来说,多休息休息是好事。
司徒清越如此想着,小叶子又来敲门,口中问道:“殿下可醒着?”
司徒清越愤愤然:“醒着呢!甚么事?”
“今日镇北将军的兵马已出城,皇上特许殿下明日可回宫一日,殿下可要回去一趟?”
司徒清越不由微微挑了眉,他这几日吃睡不香便是为此,回宫之事先放一放,那边城战事却是他最惦记的。
“那镇北将军可是甄止戈?”
这几日甄正亦没有来青松寺中,想必便是跟他去了边城?
“镇北将军,乃是睿亲王司徒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