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越看着走进来的女子,脸上不由带了淡淡欣喜,桃花羹和桃花酿是母后最拿手的了,他已然许久没有吃到了。
“参见王爷,参见太子殿下。”
看见王爷在此,秋月亦是眼睛不由微微一亮,她在深宫之中未见过王爷几面,如今看上去,他身量修长,气势凛凛,再过两年,约摸亦是到了纳妃年纪。
她脸颊微微透粉,秋水盈盈的一双眸含羞带怯看向了司徒焱,唇边亦是不由勾起了几分。
司徒清越手一挥,话还未出口,不由先倒吸一口冷气,手臂实在痛极,却依旧坚持道:“莫要多礼,你手中端的是何物?母后让你来的?”
他心大的很,丝毫没觉得这女子在他殿中,竟先对着亲王行礼有何不对。
床边的少年却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冷了双眸。
听到了太子殿下问话,秋月才反应过来,连忙逢迎笑道:“正是。太子殿下快尝尝罢,皇后娘娘可是做的极为辛苦呢,如今尚还温热。”
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想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司徒清越面前的矮桌上,却不知怎的,绣鞋踩了裙角,秋月惊叫一声,如同一只断翅蝴蝶一般,便要跌进黑衣少年的怀抱之中!
司徒焱眼中只看得见那一碗即将泼向糯米团子的桃花羹,他猿臂一伸,直接将司徒清越整个揽进了怀里,长腿亦是踢向了眼前扑过来的女人。
叶亭听着内室之中一通乒乓声,他在后面看着那秋月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不由得身上觉得甚是皮疼。
一阵纷扰,这桃花羹被秋月一人享用了,不过是用脸喝的。
司徒清越亦是有些紧张,手中搂紧了司徒焱的脖颈,看着眼前一片狼藉,那秋月被司徒焱当胸一脚,如今趴在地下已然痛的说不出话。
上一世,他知道他的杀神之名,运筹帷幄,杀人无形,却想不到,他在如此年纪之时,便已然身具不凡武力。
太子殿下没想到,心绞痛的秋月亦是没想到,这王爷竟下手如此狠辣,莫要说甚么扶她一把了,竟将她一脚踢开!
今日,当真是失算,皇家的人,并没有什么简单的,这太子看着呆笨,说不定亦是心中有城府。
她忍痛爬了起来,趴跪在地上,一头秀发滴滴落着桃花羹的汤水,极为狼狈,口中却是惶然道:“冒犯了太子殿下与王爷,奴婢该死!”
司徒清越皱着眉,不大的小人儿身上亦是一股尊贵气度,口中缓缓道:“无事。小叶子,将此处收拾好吧。父皇与母后可是在一处?”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地上的秋月问的。
秋月眼中冷了冷,想起了之前的画面,不由心中更加委屈:“正是,陛下与皇后娘娘如今都在凤华殿中。”
秋月对自己的样貌有信心,但每次陛下去了凤华殿,她都会被支出来。
“不如,我们便直接去凤华殿吧!”
司徒清越睁着大眼看向了抱着他的少年,口中建议道。
他真是有许久没有见过母后了,那天在围场亦没能同父皇说几句话……抛去父皇拿他打赌的事,父皇平日还是极为威严的,如今司徒清越心中还觉得甚是失落。
司徒焱看了他一眼,直接便应了。
叶亭看两人模样,便去准备轿子,而秋月如今却不积极,她一副狼狈模样,便是被旁人看到了,亦会被笑话一通,索性在这里借着将功补过的名头,收拾收拾屋子。
“殿下,不如奴婢将此处收拾干净再回去罢,这都是奴婢的错。”
她一副谦恭模样,一张脸埋在胸前,看着甚是可怜。
“好……”
“你在后方跟着回去便是,此处自有人打扫。太子觉得呢?”
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又一次将司徒清越给压了下去,临了还一脸冷淡地问他怎样……
司徒清越咧开一个假笑,一张包子脸将眼睛都笑没了,口中胡乱道:“王爷说的是。”
他府上有厨子,如今他是老大!
司徒焱不由缓缓一笑,看向了门外,口中唤道:“影子,速去王府取些点心来。”
如今这小团子想必是饿的紧了,不过若是再去皇兄那处,应当会消磨不少时间,还是先吃一些垫垫腹。
“是!”
影子是司徒焱的贴身侍卫,竟要此事跑腿,亦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主子的话便是他们的圣旨,万万没有违背之理。
他身形一转,腿脚极快,便出了太子殿。
两人亦是乘上轿子,颤悠悠向着凤华殿中行去。
一路上,那秋月用斗篷将自己遮的严实,却依旧忍不住哆嗦,看的叶亭勾了唇角。
果然,这宫中最留不得的,就是这种人。
凤华殿中,皇帝与皇后并没甚么亲昵模样,今日是皇帝固定来凤华殿的日子,皇后已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华贵大方。
司徒明脸色有些不好,方才他提议去看太子,却没想到皇后一口驳回,只是让贴身侍女去给太子送了碗汤水。
他就这么一个子嗣,皇后未免有些太不上心了,口口声声总念叨什么太子需自立,三岁多时,便不养在身边,在宫中设了太子殿。
皇后亦是觉出了这皇帝的情绪,她在这宫中能坐稳皇后这位置,除却了她娘家的这些势力,她亦是有一颗玲珑心,人精一般的人物,懂得如何掌控人心。
只是,对这太子,她怎的都亲近不起来,只是看着他,她心中便会无端地升起一股烦恶。
“这秋月久久未归,陛下心念太子,臣妾便陪陛下去一趟,虽是有些过了,却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手中拿着珐琅茶杯,轻轻吹着气,一副闲适模样。
司徒明不由看了她一眼,方才还坚持不去,怎的如今竟改了主意,不过,能不在这凤华殿中受煎熬便好。
“好,难得皇后肯辛劳一趟,那我们如今便过去罢。”
皇后压下一脸不悦,淡淡笑着,口中只道:“全凭陛下做主。”
司徒明看了看她,她柔弱之时,亦是极为动人心的,只是如今这几年,她在这皇宫之中,心肠渐渐硬了,便没有几次柔弱模样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一奴才突然小跑着到了这殿门之外,口中高声喊着,却不会显得尖利。
皇后看向了门外,问道:“何事?”
那奴才往前走了几步,趴跪在地上只道:“太子殿下与王爷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司徒焱如今并没有什么封号,他乃是先皇的遗腹子,母亲亦在生产之时亡故了,由着当朝皇帝拉扯长大,说是兄长,实是似父更多一些。
不过,也就是这样,皇帝亦是舍不得将他分封,如今已然十三岁的司徒焱,并没有自己的封号。
但这皇城之中,却也只有这一个王爷,故而众人喊得亦是极为顺溜。
“哦,焱也在?宣。”
司徒明脸上扬起了笑意,他看着门口,两人背光缓缓走了进来。
却并未注意到,身旁一身华服的皇后,她精致的脸庞在阴影之中,令人看不清表情。
“父皇母后,儿臣给您请安了!”
“臣弟参见皇兄,皇嫂。”
两人躬下了身,一副恭敬模样。
“起身罢……”
皇后指间轻挑,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看到身旁的皇帝竟已下了御座,亲自去扶两人了。
她心中郁气难平,不由紧紧抓住了座椅扶手上的凤雕。
皇帝并未看她一眼,他大步走过去,一手扶起了一个,口中关切道:“越儿伤势如何了?焱不在王府修养,怎的如今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