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小凡很生气。他忘记自己已经变身,是猫不是人了。
赌气。不吃。坚决不吃。
不吃,不代表不看。
漆小凡的眼睛盯着那只雪白的碟子。他家用的也是这款碟子。想起那时的光景,什么都好,就是吃饭,也是爽。橘黄的台布,上面摆放的是雪白的碗和碟子,银筷子,不锈钢刀叉。
强富发现漆小凡伏在那里不动,远远地看着桌面。有些不解,嘲讽地,说:“你这家伙,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跟我一样,坐在桌边?”
“喵。”漆小凡居然应声。
强富乐了,用手招呼:“过来吧。”
漆小凡从窗台上跳下,过来,跳上椅子,接着跳上桌面。
“哎。你搞没搞错?我让你坐到椅子上,怎么跳到台面上来?”强富有些吃惊,加之不解。
废话。坐椅子上,能吃到桌子上的食物吗?我不是人。我是一只猫。漆小凡给强富的智商打了分:不及格
强富挥手,想把漆小凡从桌子上扫到桌下。
漆小凡立马做了一个讨好的动作,摇了摇尾巴。这一摇,出事了。他放出一个屁。
可能是受了些凉,漆小凡放出的屁,奇臭。
强富有洁癖,哪里受得了这股恶臭,赶紧起身,转身离去、去到阳台上。三楼的阳台前,有香樟树的树梢在跳舞,跳得最欢的是叶片。
主人离开,漆小凡得意。他把嘴凑近雪白的碟子,吃到了碟子里的鸡腿。
强富在阳台上接到一个电话。他和对方说话时,声音比较大。
正吃着喷香鸡腿的漆小凡听见强富说话。漆小凡的关注点在鸡腿上,对强富说话也只是有一句无一句的听着、听着,听着。
从强富的声音中可以判别出,此时的他,心情特好。
“……你说漆向东啊。那个傻吊,跟我玩,他还嫩着点……你说他耍不过我,哈哈……啊。你这样说,是抬举我了。我怎么会陷害他,不会的……哈哈。这一句话,你说对了。不管你是谁,不要和我强富斗、斗不过我的。”
漆小凡觉得强富说的话、话中有话,味儿怪怪的。阴阳怪气。
变成了猫的漆小凡,长起了心眼。对方是谁啊?看样子,这两个人关系挺不一般。难道,父亲被逮捕,这次出的大事,与强富有关。
漆小凡突然起了一个感觉、感觉这个屋子里,寒气挺重的。
刚才还感觉鸡腿香喷喷的,现在可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了。漆小凡没有了食欲,整个的状态,有些傻、傻逼一个。之前还认为强富这个人不错,知道我父亲落难,特地去把我抱来这里。
看来,是我天真。
漆小凡勇敢的承认自己,错了。
看人什么眼光?
强富还在阳台上说话,有点像在煲电话粥。
“……你说漆向东那个儿子,会找我麻烦。没事的。他那个儿子,我见过,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听到强富说这句话,漆小凡的心里很受伤。再无能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不学无术的。
自尊心受伤、伤口就是强富刚才这些话弄的。漆小凡已经不喜欢强富这个人了。
门铃响起来。
阳台上的强富走向门口。他通过门上安装的猫眼看出去,可能是看清楚门口的人是谁了,就把门打开了。
漆小凡一直在关注强富。漆小凡的目光里带着荆棘,刺向开门人的后背。
进来者的身影,让漆小凡瞳孔收缩,聚光了,成一把戟、戟指怒目。来人叫齐福来,一个人如其名,土得掉渣的货色。
齐福来长成冬瓜型,个子不高,却很胖,脸白的像一张白纸,脸上的肉,吹弹可破。
漆小凡对齐福来的憎恨是有来头的。
有一个叫言雪的,漆小凡心中的女神、女神级别的,后面的追求者,当然是万马奔腾,场面肯定很壮观。齐福来和漆小凡一样,都是这万马奔腾中的一员。
只是,言雪从来不给漆小凡好脸色,却对齐福来很客气。漆小凡想不明白,齐福来凭什么能得到言雪的青睐,自己却受到冷眼。不公平呀。
论长相,漆小凡肯定在齐福来之上。论家庭背景,漆小凡也肯定在齐福来之上。当然,对家庭背景这一点上,言雪可以忽略不计的。言雪的背景已经被人扒拉出来。她竟然是首长家的千金。一个经商的人家,虽然富有,在言雪的眼里,那些钱财也不过如同粪土。
“舅舅。家里就你一个人吗?”齐福来问了。
强富的脸上滑过一个苦涩的笑,没接话。
漆小凡显然是愣了一下。感情,这两个人是娘舅和外甥的关系。
齐福来已经在门口换上拖鞋,进来、进来时目光把客厅里扫了一遍,这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漆小凡。
“舅舅。你也弄了一只宠物养了。你不是说,最不喜欢养猫的吗?”
强富说:“在我眼里,这只猫,不是宠物,是战利品。”
“战利品?”齐福来看了漆小凡后,想不明白这只猫与战利品有什么关系,就又看了舅舅强富。
强富说:“这是漆向东家的一只猫。”
齐福来听明白了,而且来了兴趣,显然是兴奋地,说:“你说这只猫是漆向东家的。那就是说,应该是漆小凡的宠物了?”
强富首肯,一笑,问:“我说这是战利品,没错吧?”
齐福来想到这只猫与漆小凡有关,用了商量的口气,说:“舅舅。能不能把这只猫给我?”
强富没有立马表态。
齐福来说:“我进来时,一眼就看上了它。我想,我和它有缘分。”
强富笑了,说:“你个小兔崽子。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鬼心思,想虐待它吧?”
齐福来一笑,没有回答。
意思很明显,还用说吗?
强富说:“不行。我不能给你。你把它弄死了,我看什么?”
是的。强富把这只猫当成战利品,每天看着,提自己的精神呢。
齐福来听舅舅这样说,眼珠子转了转,笑笑地,说:“是这样的。言雪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我想把这只猫送给言雪。”
强富点了点头,说:“你要是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我倒是真心希望你,把首长家的千金弄到手,这对我们今后的生意,有好处。既然是这样的考虑,成全你。送给你了。不过,你把这只猫送给言雪时,要附带了说一声,是我弄来的。”
“成。我一定会说的,这只猫,是舅舅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齐福来说着,就去抱漆小凡。
漆小凡滑溜地,从桌子上窜下去。
齐福来没防着漆小凡来这一招,开始正视这只猫。他向钻到沙发下面的漆小凡招了招手,说:“出来吧。我俩可以做朋友的。”
漆小凡了解齐福来这个人,怎么可能信他的话。
齐福来跪下,身子前俯,最后是伏在地面上,一边的脸和地面有了亲密的接触。他是想弄清楚,这只该死的猫,躲的方位。
没由齐福来瞅到漆小凡蹲守的地方,漆小凡以攻为守,呼地,冲了出来,带着风声。漆小凡冲出来,不是直线,跑的是S路线,爪子从齐福来另一边的脸上踩过。
齐福来即刻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人被猫戏弄了。齐福来十分的恼火。
齐福来很生气,说:“我弄死你,就是分分钟的事。”
强富站在一边,看见了这一幕。
“来仔。赶紧起来。玄关上有碘伏,把脸上有划痕的地方抹一抹。猫爪子最容易带破伤风菌。”
齐福来听信了舅舅的话,到玄关前,拿了碘伏,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把脸上细微的划痕抹了。嫩白的脸上,即刻就有了颜色,只是不好看。
放置了碘伏药水瓶,齐福来发狠的说:“舅。这只该死的猫,我要定了。”
强富说:“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先。你可以把猫抱走。我只要一个结果,把这只猫送给言雪。我后面的事,可能有求于她家。”
齐福来看了强富一眼。
强富强调:“这只猫,你只能对它好,不许虐待。”
齐福来点头,捣蒜似的。他心里却有另一番话:嘿。到我手里,我不先修理它,心头的气,出不了。
齐福来憋着一口气,赌上了,要把这只猫弄到手里。
漆小凡知道齐福来的为人,怎么可能乖乖的就范。
强富坐到沙发上,看外甥和这只猫斗智斗勇。
折腾了半天,齐福来累了。身子太胖,平时不怎么运动,折腾到最后,气喘吁吁地,也就坐到沙发上。他的嘴里骂骂咧咧的。
强富说:“算了吧。你就别再折腾了。等我找个会驯猫的人过来,把这只猫好好的驯服了。到时,我派人,把这只猫直接送给言雪。”
“这……”齐福来想说什么。
强富的手挥了一下,打断了外甥的话头,说:“你这个想法,不错的。把这只猫送给喜欢猫的言雪。只是,送去的,一定要驯服了才好。不驯服好了,会把那个丫头弄破相的。言雪可是一个大美人。假如因为这只猫,弄破相了,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福来无奈地做了一个双手分摊的动作。
“好吧。只有这样了。”齐福来貌似答应了。他的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打算。
在齐福来看来,凡人,都有一个毛病。喜新厌旧。言雪即使喜欢上这只猫,也会有厌倦的时候。等到言雪厌倦这只猫时,他就接过来。到时,怎么作弄这只使他大不爽的猫,就由他尽情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