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远霆和顾明睐,叶蔚湘也没了再逛街的心情,她随意订购了一张看起来不错的床,又约定了送货时间,便去医院看望李妈了。
李妈刚打完点滴,正躺在病床上和护工说话。在医院呆了将近半个月,她的气色和叶蔚湘去接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天壤地别,好了不少。
见叶蔚湘面色不豫地走进来,问道:“小姐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想起家具城的那一幕,叶蔚湘摇了摇头,“没事,碰到一个不讲理的人。”
“既然小姐都说对方不讲理了,就别为那种人烦心了。”李妈不解其中深意,笑着安慰道。
叶蔚湘嗯了一声,将刚刚顾远霆面无表情的样子甩出脑海,笑着对李妈道:“我已经和医生说好了,明天就给你办出院手续。”
李妈身上的褥疮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现在就等拆石膏了,医生的意思可以直接回家休养,多注意不要用腿就可以了。
叶蔚湘便打算将李妈接回家,安置在别墅里,雇一个护工,再找一个做饭的临时工。本来做饭的事情一直落在周姐身上,但是自从法国回来以后,周姐便没有来过,最近李妈吃的饭菜是护工在医院定购的。
可能是在照顾顾明睐吧。她心不在焉地想着。
李妈听了这话,顿时笑眯了眼。这些天在医院虽然有护工陪着,但也觉得十分憋闷,听到能出院的消息,颇有些喜出望外。
一直陪李妈吃过晚饭,叶蔚湘才离开医院。外面已经是夜灯初上,五光十色的各种灯光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繁华无比。
不想回空荡荡的别墅,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她站在医院门口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索性便迈着懒洋洋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边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步伐又坚定又明确,只有她,像个游荡的幽灵。
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莫名地有紧张,等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的名字,心情放松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是林越,她以为会是顾远霆。
将电话接起来,叶蔚湘恹恹地唤了一声,“阿越。”
“蔚湘,怎么听起来无精打采的,是法国不好玩吗?”林越一如继往的温柔,声音像是冬日里的热茶,暖人心脾。
叶蔚湘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很委屈,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道:“一点也不好玩,无聊死了。”
她的哭腔太明显,林越本来轻松的语调变成了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蔚湘抽了抽鼻子,“没出什么事?我只是忽然觉得好孤单。”
孤单到觉得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顾远霆那个混蛋自从那天分别后,却连个电话都吝啬予给她。
本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下午看到顾远霆和顾明睐亲密无间的样子,以及顾明睐那句不阴不阳的讽刺,在听到林越温柔的问候时,心头莫名地就涌上来一股委屈,忍也忍不住。
“你在哪?蔚湘。”林越轻叹。
“不知道,我没有开车,在街上乱晃。”叶蔚湘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美丽的大眼左睐右瞧,发现这个地方十分陌生。
“我在你家门口。”
叶蔚湘这才记起来,去法国之前,林越和她约好今天来江城看李妈,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现在就回去。”叶蔚湘边说,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坐了进去。
“不用着急,我等等也没有关系。”
林越声音里饱含温柔,勾得叶蔚湘的眼泪又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爱哭,明明平时很少流眼泪。
一定是因为林越太温柔,而她又太寂寞,所以才会这样。
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叶蔚湘就看到林越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温柔地望着她。
“阿越。”叶蔚湘带着浓浓的鼻音唤了一声。
林越见她眼眶里盈满泪水,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微疼,“这么大人还哭鼻子,羞不羞?”
“我心里难受。”叶蔚湘瘪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越轻笑了一声,拿出手绢,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滚落的泪水,“别难受了,看我不是来陪你了,来,笑一个。”
“别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我。”叶蔚湘咕哝着,眼泪慢慢地止住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缓缓驶离。
“顾总,现在去哪?”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着面无表情的顾远霆,低声问道。
“回公寓。”顾远霆淡淡地说着,深沉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十分亲密的叶蔚湘和林越身上离开。
司机疑惑地问道:“不下去和叶小姐打声招呼吗?”顾总让他将车停在这里一个小时,不就是为了等叶小姐吗?怎么见到人了,反而不下去了。
“不用了,走吧。”顾远霆收回目光,沉声道。
他来这里本来也没有打算和叶蔚湘见面,只不过是担心她听了顾明睐的话,会胡思乱想罢了。但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和她的那个旧情郎相处得很好呢。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地想道。
正在和叶蔚湘说话的林越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忍不住扭头四处看了看。
“怎么了?”叶蔚湘收拾好情绪,见林越左探右望,开口问道。
晚上九十点的光景行人虽不多,但是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林越又仔细看了看,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时,皱了皱眉心,“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他隐约记得那两道身影在这里呆了很久,从他刚到叶蔚湘家门口的时候就在。
“嗯,好。”叶蔚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边找钥匙边往门口走去。
林越跟在她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隐在暗处的两个男人,见那两个男人正朝他们走来,眼中多了戒备。
叶蔚湘翻了半天钥匙也没有翻到,她拍了拍脑袋,对着林越懊恼地说道:“糟了,我好像把钥匙落在医院了。”
她下午在医院的时候,将手里的钥匙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所以也没记得拿回来。
“那我们现在回去拿吧。”林越抓住叶蔚湘的手,快步地想要带着她离开。
叶蔚湘被他牵着,不懂为什么林越看起来一副焦急的样子,“阿越……”
那两个陌生男人见他们要走,加紧脚步跑了过来,手臂一伸,将二人拦住了。
林越将叶蔚湘护在身后,谨慎地问道:“两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两个男人胳膊上都纹着张牙舞爪的纹身,其中一个横肉遍生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一直从眉间斜斜地划到了左脸颊,几乎将他脸分成了两半。
而另外一个男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少年,他染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横七竖八的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狮子狗。细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粗金的手链,也不知是真是假。他流里流气地站在叶蔚湘二人面前,努力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但是眉间的稚嫩却很轻易地出卖了他。
“我们找叶蔚湘。”刀疤男粗声粗气地说道,目光却毫不含糊地落在了叶蔚湘身上,显然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
叶蔚湘和林越对视了一眼,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叶小姐?”刀疤男微眯着眼,有些不善。
林越问道:“两位先生有何贵干?”
“小白脸滚开,我们没找你。”手链少年粗鲁地说道。
叶蔚湘脸上闪过怒气,冷冷地说道:“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干!臭娘们,你说什么?”手链少年被叶蔚湘的话激起了怒意,不干不净地骂道。
林越将叶蔚湘往身后推了推,护得更严实了,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凝重,“两位先生,有话好好说,谩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叶蔚湘悄悄将手伸向提包里的手机,打算一有不地就拿出电话来报警。
刀疤男盯着叶蔚湘,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打算,眯着眼睛说道:“我们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想问一下这位叶小姐,你欠我们的那一百万,已经逾期半个月了,打算什么时候还?”
叶蔚湘被刀疤男凶狠的目光看得心中微惊,听了他的话,那抹惊慌又化成了不解,“什么一百万?”
“大哥,我就说这娘们不打算认帐,你还和她说什么?这种时候应该来硬的。”手链少年从包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张牙舞爪地挥着,“臭娘们,我给你说,如果你不还钱,小心我划破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叶蔚湘抿唇,眉间带了冷意,“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一百万?怎么还?”
见叶蔚湘似乎真的一无所知,刀疤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个月前,有一个女的拿着身份证来我们的公司借了一百万,并且说这别墅是她的,那个女的难道不是你?”
“你说有人拿我的身份证借了一百万?”叶蔚湘眉头紧锁,问道。
“对,这是身份证的复印件,叶小姐可以看一下。”刀疤男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叶蔚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