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要涉及到这个问题，顾远霆必然变脸。叶蔚湘望着他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来水的脸色，愠怒道：“凭什么我不能知道？”
顾远霆冷酷地说道：“因为你只不过是个生育机器罢了。”
话一落音，办公室就像是坟墓般瞬间变得寂静起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叶蔚湘的俏脸倏地一下变得惨白，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望着顾远霆的目光如灭掉的烛光般变成了死寂。
话一出口，顾远霆就后悔了。他的本意根本并非如此，只是当叶蔚湘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父母惨死的事情，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地将这句最伤人的话说出了口。
他和叶蔚湘的关系这两天好不容易变得融洽一些，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又再次降回了冰点。顾远霆望着周身都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叶蔚湘，心里泛起针扎般的疼。
可是他要怎么给她解释，她心目中那个伟大慈爱的父亲是一个杀人凶手，她父亲缔造的的事业王国是抢了别人的钱财。
他不能让她承受这些，所以宁愿让她以为，他要她，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孩子。
叶蔚湘呵呵地低笑了一声，用手撑着额头，掩去眼中的泪意。
她期待什么呢？期待顾远霆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解释吗？期待他告诉她，他留着她是因为爱她吗？
期待——
他们重新开始吗？
别做梦了，叶蔚湘。她这样对自己说。在顾远霆的心里你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宠，对你的温柔，只不过是希望你更心甘情愿一些罢了。
时间静默无声地走了过去，时针一格一格地来到了下午六点，叶蔚湘没有再和顾远霆说一句话，姜磊也一直没有来。
顾远霆心浮气躁地将手中的钢笔扔到办公桌上，打破了凝结的空气。整个下午，他一份文件都没有看进去，那些字明明都认得，却一个字都印不到脑子里去。
叶蔚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水眸沉静无波，似晶莹剔透，又毫无生机的琉璃。
顾远霆烦躁地扒拉地了一下头发，将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发型弄得凌乱不堪。他走到叶蔚湘面前，低低地唤了一声，“蔚湘……”
叶蔚湘没有回应他，茭白的纤细交叉放在膝上，低垂的眼睑掩去了所有情绪。
顾远霆蹲下/身，双掌盖上她的膝头，喉结动了动，沉声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别和我赌气，行吗？”
吵架？赌气？
叶蔚湘撇了撇头，这两个属于情侣之间的字眼轮不到他们来使用，他们最多只能说是合作者之间产生了小小的摩擦罢了。
顾远霆见叶蔚湘理也不理他，有点粗鲁地擒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叶蔚湘望向他，眼神沉静又淡漠。
顾远霆心中一疼，低声道：“别这样看我。”像看一个陌生人，像在看一团空气。
他伸出手将叶蔚湘抱进怀里，略带歉疚地吻上她的唇，一下一下。
叶蔚湘任他施为，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精致的玩偶，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
顾远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慌，虽然叶蔚湘一直都在抗拒他，可是每次只要两个人贴近，他总会轻而易举地带着她和自己一起动情，很少像这样无动于衷。
他覆在叶蔚湘唇上的吻越来越用力，甚至用尖利的牙齿在上面啃咬着，咬出淡淡的血腥味，期望能得到她的回应，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放开我吧。”叶蔚湘低低地说着，表情无波无澜。
他做出这副欠疚的模样有什么意思呢？为了让她这个囚徒的脸面不那么难看吗？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她清楚自己的位置，更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顾远霆放开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初夏最后一道余晖渐隐，没有开灯的办公室在一刹间陷入了黑暗。
叶蔚湘和顾远沉默在分坐在沙发两边，中间宽宽的距离像是棋盘上的楚河线，径渭分明，各不相干。
“走吧，该回去了。”叶蔚湘站起身，平静地说着。似乎她和顾远霆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远霆一把捉住她的手，他不能就这样让叶蔚湘走了，他相信，如果他真的放任她离开，那他们之间就完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就是这样清楚。
叶蔚湘甩开他的手，淡淡地道：“顾总，走吧。”这么半天的时间，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也武装好自己，像是重新披上盔甲的战士，变得无坚不摧。
顾远霆顺势放开她的手，一只手臂却勾住她的纤纤柳腰，强势地将她往怀里一带，炽猛的吻骤风急雨般朝她袭去。
他不走，他也不会放她走。
房间里凝结的空气被急剧上升的温度所打破，顾远霆的动作很急躁，像是怕失去什么似的。
叶蔚湘的身体在顾远霆凶猛而毫无章法的攻击中慢慢软化，心却越来越冷硬。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个生育机器罢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忍不住累晕了过去。
……
叶蔚湘是被饿醒的，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胃里那灼热的饥饿感却迫使她不得不从梦乡中醒来。
顾远霆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缓缓地坐直身体，却因为浑身上下的酸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看到靠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便伸手拿了过来。
衣服从里到外一应俱全，从上面的折皱能看出来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是顾远霆吩咐人帮她买的。她的身上也很干净，除了被折腾出来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没有一丝粘腻的感觉。按顾远霆的习惯，应该是在事后帮她清理过。
叶蔚湘赤脚走到地上，开始穿衣服。但是在以往对她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因为身上的酸软屡屡失败。
当上衣的扣子再次因为手指的颤抖而滑掉时，她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
这时，咯噔一声，紧闭的门被打开了，顾远霆走了进来。
对比起叶蔚湘的狼狈，他可以说得上是神清气爽了，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全部梳到了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浓黑的剑眉微扬，带着几分锐利。
叶蔚湘对他的气息很熟，除了最开始眼皮被开门时的声响吓得颤了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没有理顾远霆，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往起撩一下。
顾远霆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我想着你也该醒了，你睡了大半天，现在都快五点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叶蔚湘面前，看见她还没有扣好的衬衫扣子，自然而然地帮她扣好。
叶蔚湘一言不发，红唇抿得紧紧的。
顾远霆细心地帮她弄好衣领，又帮她抚好长长的裙摆，看见她这样一副表情，挑着眉问道：“还生气？”
说完，他温执的大掌抚向她的腰间，体贴地帮她抚摩着。
叶蔚湘以为他又要造次，忍不住躲了躲，开口道：“没。”
顾远霆注意到她躲避的动作，却没有空计较，而是皱眉着问道：“你嗓子怎么了？”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完全不复原来的清亮。
叶蔚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穿好鞋，扶着腰往卫生间走去。
这个男人还有脸问她，她嗓子怎么了？她昨天晚上又哭又喊地求了那么久，嗓子能好吗？
顾远霆赶紧快走两步扶住她，不明所以地问道，“怪我？”见叶蔚湘不理他，他眼眸转了转，突然勾了勾薄唇，道：“嗯？好像是怪我，让你喊得太大声了。”
听到这种不要脸的话，叶蔚湘终于忍不住了，她红着脸猛地转过身来，一巴掌就扇到了顾远霆那张英俊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