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是个好人。”冥狐在这个时候反而能够坦然面对了，他看着莫子清，一脸笑容：“之前真的是对不起呢。”
莫子清有不好的预感，既然一人一狐之间的话都说清楚了，他们或许不用生死以对。虽然冥狐做了这么多罪不可恕的事情，但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这个关头，莫子清并不希望他死去。
“你想要……”莫子清的话音刚落，他看到了冥狐的身体之内开始闪出光芒来。
冥狐俊美的脸上不停地有泪水留下来，看着莫子清：“才找到她啊，但我再也不能护着她了。”
莫子清：……
不好的预感果然是真的。
“难道你就不看着妞妞这辈子么？她会长大，嫁人，生子，你守护者她不好么？”莫子清急得一嘴燎泡。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并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挽留冥狐。
如果冥狐真的消失了，就是魂飞魄散，再也不到天地间了。
妞妞的头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了转醒的迹象。
“我已经错过了一世。她会好好长大的。”冥狐看着莫子清，笑得一脸温柔的看着妞妞，反而不像是坐进了坏事的冥狐：“她会好好长大的，对么？”
莫子清艰难地点点头。他是看出来了，冥狐的心意已决，他的魂魄有散去的迹象。
“难道你就不想和陆少川说一句对不起么？”莫子清的嘴动了动，忽然想到了事情：“毕竟，你这么对待他，他却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冥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幽光，他有些哀怨：“都要走了，你都不让我好好走么？已经来不及了，我也希望能够和他说一句对不起。你能帮我带过去么？”
莫子清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还准备说什么，忽然之间，冥狐的身影已经微微透明了起来。
有什么光芒从外边射进来，莫子清脚下身上的空间一点点碎裂了开来，他看到了下面的冤魂也一点点散了开区。
就像是流萤一点点一样，万千点的流萤同时绕着莫子清一圈，而后消失了。
莫子清知道，他们是去投胎了。他们每个灵魂都知道了莫子清是拯救他们出了苦海的那个人，在走之前，都不约而同地感谢莫子清。
莫子清感觉到了身体之内有越来越多的什么涌现出来。他终于也明白了，婴灵说的那一句，会让他活过来。
他感觉到了身体之内的活力已经足够支撑他醒过来，但是……
已经来不及了。
莫子清看着冥狐带着满足的笑容，身体也开始溃散。有什么一点点地崩溃，退散。
莫子清满面泪水。
十万八千个冤魂终于被解脱完毕，他看到冥狐最终还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莫子清。而后，千万片碎片一瞬间全部消散，有一小片飘到了莫子清的手上，更多的是到了妞妞的身上。
灵魂碎片冰冰凉凉的，融入了他的手中。
莫子清知道，那只做错事，认错人的冥狐再也回不来了。
他看着那块消失了的灵魂同时也一点点融入了妞妞的灵魂之中。
妞妞一点点醒转了过来，漂亮的眼睛看着莫子清，忽然就开始掉眼泪：“哇！哥哥你终于来了。”
莫子清含着眼泪，他看着妞妞：“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好难过。”妞妞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嗓子眼被什么给彻底堵住了，心里面也很难受，就像是之前莫子清昏迷不醒，可能再也看不到莫子清那样的感觉。她的双眼迷惘，有种超乎年纪的成熟：“哥哥，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莫子清揉着妞妞的头，并不想让妞妞忘记冥狐。他想让妞妞知道，曾经有一只狐狸很喜欢她。但那只狐狸认错了人，他坐到了妞妞的身边：“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妞妞闪亮的眼睛如同水洗一般，看着莫子清满是信任：“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故事从很久之前说起，妞妞听着，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她现在这个年纪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就像是似曾相识一样，让妞妞知道，她好像失去了什么。
“哥哥，我难受。”妞妞捂着小心脏：“那只冥狐好可怜。”
“恩，他很可怜。但他也很可恨，他杀害了这么多人。”莫子清又补充了一句。
妞妞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看着莫子清：“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她已经开始想念爸爸了。
莫子清收拾好了心情：“妞妞，等等我送你到你爸爸面前。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叫我哥哥了。”
“那……我应该也叫你爸爸么？”妞妞机灵的小脑袋瓜子一转，就仿佛知道了什么，看着莫子清的表情狡黠：“好啊！以后我就叫你爸爸了！”
莫子清憋了老半天的话终于没了用处。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鬼灵精么？简直让他没办法解释。莫子清咳嗽了两声，又交代了妞妞一句：“可千万记住了！告诉爸爸，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爸爸，我等你。”妞妞改口很快，倒是莫子清还没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但莫子清很快就适应了，他揉了揉怀中小姑娘的头，将她紧紧地抱住：“我的小姑娘，你一定要幸福啊。”
妞妞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她已经到了医院楼下，周围没有莫子清。
她看了眼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
边上有人看到了妞妞一个人，上来询问：“小姑娘，你这是在找谁呢？”
妞妞怯生生地看着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恶意，妞妞发现自己醒来之后似乎能够感受到别人的好意和怀意。她看着陌生人，满眼信赖：“我找不到我爸爸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在哪儿？”陌生人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很是担心。
妞妞不好意思地说道：“陆少川，我爸爸叫做陆少川。”
“是他啊！”陌生人顿时小凯了，他牵着妞妞的小手：“你先到车子里面去好不好？待一会儿空调，等叔叔去联系你爸爸好不好？”
妞妞乖巧地点头，被陌生人牵着手，坐到了汽车里面。
汽车里同样做了一个小绅士，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都是蝌蚪文，妞妞根本看不懂。对方有着十分漂亮的相貌，他看到了妞妞之后，礼貌地和妞妞点了下头。
妞妞不由地笑开了：“哥哥你好漂亮！”他忽然捂住了嘴巴，男孩子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
男孩伸出手来，揉了揉妞妞的头。
有种熟悉的感觉啊……妞妞不知为什么就掉了眼泪，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妞妞赶紧擦干了眼泪，又变成了一个爱笑的娃娃：“哥哥你好，我叫妞妞，大名叫陆思涵。”
男孩子也跟着笑了笑，三月的冰雪顿时消融：“我叫明湖。”
妞妞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她的消瘦拉着明湖的手，十分开心：“哥哥，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明湖放下了书本，安心呆在了妞妞身边。在妞妞身边，他也有中十分安心的感觉。
倒是陌生人进来的时候掉了眼镜，平时的儿子都十分不耐烦别的小孩儿，偏偏陆少川的女儿倒是不一样。他若有所思，说不定他们之间可以成为儿女亲家。
明灯和明湖打了招呼：“你照顾一下妹妹，等等妹妹的爸爸过来接再给他们。”
明湖点头，手里头还抓着妞妞的手。
而那头，莫子清的灵魂飘来飘去。他倒是能感觉到自己可以回去，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去。莫子清难得犯了难，当他飘到了医院的时候，却发现病房是当初和他陆少川初次相见的那个病房。
莫子清十分感动，又十分生气。陆少川的电话响了老半天了，他只看着莫子清，不知道接一下电话。
莫子清瞪了一下陆少川：“快接电话啊！妞妞还在外面啊喂！”
陆少川根本听不到莫子清说话，只知道机械地抓着莫子清的手。
莫子清羞答答的，又不知道怎么回去，不由抓狂：“说好的能回去呢？到底啥时候才能回去啊啊啊！”
莫子清抓狂完，正好看到了婴灵笑眯眯的脸。
莫子清：……
他戳戳婴灵，虽然知道这个婴灵是个大boss来着，莫子清却丝毫提不起尊敬的心来，实在是对方的魂体太小了：“我想回去。”
婴灵点头：“不要着急，这不是时机还没到么？”
莫子清无力：“但你看看我们家少川这个样子，我着急啊。”
婴灵摇头：“别着急。”
“好吧，我不着急。”莫子清干脆学着腾腾的样子，在半空中盘着腿，看着婴灵：“说到这个，我想问问冥狐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难得圣父心了一下：“冥狐是不是太可怜了？”
“别瞎可怜别人。你怎么不想想那些冤魂？”婴灵翻了个白眼，看着莫子清：“瞎操心。”
莫子清：……
好吧，确实是那些冤魂更可怜来着。
莫子清摇摇头：“好吧，那那些冤魂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