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茗嫌弃的把洛舒然洋洋得意放在桌上的银子往旁边挪了挪，给洛舒然意思意思的倒了杯茶，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药？”
他不在乎钱，以前这分明是信手拈来的事情，现在他竟然有些紧张，乐茗的手心全是冷汗。
从昨晚上吃了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还剩下多少，照理来说锁命丸药效褪去的一瞬间他就该忘记所有的方子，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连洛舒然的问题都不会听的，直接让她离开。
失去了医术这种事情虽然可以接受，可也还是要缓个几天的。
但当他今早上忐忑的推门出去时候，看见院子里的草药竟然还能够记得配方。
原本心如死灰的心一瞬间恢复了些希望。
“有没有什么类似于追踪的药粉？就是如果有人靠近我，然后我悄无声息的把药撒上去，他自己不知道身上已经沾了东西，但是我可以顺着掉落的药粉找到他？”洛舒然比划着说的十分详细，眼里闪着精光。
她其实昨日来就是想问乐茗这件事，但是乐茗的外貌改变有些大，惊到了她，所以让洛舒然的大脑一时当机，什么都忘了。
乐茗簇起了眉头，“也不是没有这种东西，你用来追踪谁？”
洛舒然的眼色一暗，“一个找了很久的人。”
“你哪儿来的找了很久的人？我听说你不是已经和原来所处的地方完全撇清关系了吗？”乐茗看着她，双手绞着放在身前。
就连他这个不甚关心的人，都知道洛舒然以前认识的人用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那她现在想要追踪的。
是朋友，还是仇人？
“他也不算是普通人吧。”洛舒然苦笑了一声，如果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险里逃生的事情真的和小白没有一点点关系的话，她也就不会再多想了。
可是所有的征兆都指向一个结果，她就不得不做出些措施了。
“是仇人？”乐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如果是仇人的话我还能给你加一味毒药，保准他落到了你手里无话不说，无事不做。”
乐茗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洛舒然眉间一跳，“不是拿来威逼利诱的，只是找人而已，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嘴里突然有些无与伦比，洛舒然不确定的捏紧了拳头，看着乐茗的眼神却带着坚定。
乐茗叹了口气，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觉得今天一早上起来精神不大好。
还好脑子里记住的东西没有消失，洛舒然的这个要求还是趁着他记性好的时候赶紧做出来。
“粉末撒在人身上之后，你再吃下我给你的药，到了夜晚就能看见地上残留下来的痕迹，但是这种药很伤身体，你要考虑清楚。”乐茗把桌上的银子塞回洛舒然的手心，“这么点小银子都不够我吃一顿的，你还是好好拿着吧。”
洛舒然的眼色一沉，“如何伤身体？”
“我也不清楚你的体质，上次为你把脉的时候就说过你的身体很虚，应该是不能承担的起其他药性强烈的东西了。”乐茗簇起了眉头，朝洛舒然伸出一只手。
洛舒然把衣服收上去，露出葱白的胳膊搭在桌上。
乐茗为她重新把脉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征兆，“你最近吃了什么药？也是沈修给你的那种吗？”
他可以肯定洛舒然现在的脉象和他开出来的方子没有任何关系。
洛舒然的眼皮一跳，不明白乐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才过去半月有余，你的脉象怎么突然如此稳定？”乐茗看洛舒然垂首不说话，看她之前的样子似乎又对那种神秘的丹药了若指掌，以为她也吃了沈修给的丹药。
洛舒然如今的脉象平稳平和，丝毫没有他上次来看之时的虚弱混乱的迹象。
乐茗当初担心洛舒然，就是因为那时洛舒然的脉象岂止是虚弱，甚至时有时无，分明就是垂垂暮矣的将死之人才会有的征兆。
但是她现在反倒是活蹦乱跳的，似乎什么问题都没了。
洛舒然无奈的笑了笑，小白的丹药对她有没有作用都是个问题，乐茗现在觉得她脉象不同，估计都是因为她每日服用连长风给的那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丹药。
“不是沈修的药。”洛舒然低低的开口，顺着乐茗的话说了句。
“若是你还是原来的身子我肯定是不会给你方子的。”乐茗叹了口气，“用了药之后三日内不要见光，不然你的眼睛不保。”
洛舒然沉默着点了点头，只是三日不出门而已，她还是可以忍耐的，只要能够找到一直在暗处帮助自己的人，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只是不明白如果真的是小白，那它为什么不出来见见自己。
洛舒然捏紧了拳头垂在衣边，听见乐茗轻咳一声，开口解释，“你在入夜前一个时辰喝了药，等到出门之时就可以和寻常人看见不同的东西，到时候顺着粉末掉落下来的轨迹走就行了。因为那药是用来短暂的强化眼，喝了之后的三日内眼睛就会变得格外虚弱，你自己要注意。”
怕洛舒然不放在心上，乐茗又皱着眉头强调了一遍。
“什么时候要？”乐茗见洛舒然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恨铁不成钢的把洛舒然拎了起来。
“明天早上能做出来吗？”洛舒然顺从的站着，看着乐茗的眼睛亮晶晶的。
没想到她随口描述的药乐茗竟然还真的能够做出来，这家伙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乐茗低头沉思了下说道，“明天早上喊你的婢女来我房里拿吧。”
洛舒然见乐茗这么爽快，不由得把原本对他的讨厌值降到了最低。
乐茗还不屑自己的钱，这也帮洛舒然省了一大笔。
“偷跑出来的？”乐茗突然开口问道，洛舒然一愣，不解的看着他，就看见乐茗微眯着眼睛，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着门口。
“有人来抓你了。”
乐茗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叫洛舒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就说方才乐茗的举动怎么那么反常。
一扭头就看见门上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看。
还好刚才叫乐茗关上了门，屋里也没点灯，现在里面光线昏暗，要不然直接大敞四开的，估计人家在门口就看见她了。
“还有什么地方能逃走吗？”洛舒然强装镇定的开口问道。
乐茗这会儿可比洛舒然悠闲的多，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人都到门口了，你还想着逃跑？”
“少说废话，再磨磨唧唧的估计我就真的走不了了。”洛舒然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拖在地上的衣摆稍微提了下。
“算你走运。”乐茗挑了下眉毛，给洛舒然指了下窗户，“从这里出去之后是我的药园子，因为有些不方便所以我自己开了个门，若是来的是凌天我还可以帮你周旋几句，可是如果来的是……”
乐茗话还没说完，洛舒然跑的跟兔子一样没了影儿，留下一句多谢人就已经窜了出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乐茗怔怔的看着洛舒然竟然二话不说的就开始翻窗户，眉间多了两道黑线。
扬声应和了两句，帮洛舒然拖着门口想要进来的那人。
若是真的是沈修亲自来的，那他可就无能为力了。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洛舒然的抽气声，乐茗的额角抽了抽，这才不过半米的高度洛舒然都能摔一跤，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伸手从桌上拿着洛舒然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空，反手扣在另外一张桌上。
听见窗户被人恶狠狠的关上，还伴随着洛舒然一声碎碎念，乐茗叹了口气认命的把门打开。
凌天的手还保持着悬空的动作，他本来以为乐茗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开门的，没想到今天速度这么快。
凌天一抬头就对上了乐茗的新发色，脸色一怔，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乐茗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一头白发并没有多显眼。
可是开门之后站在阳光里的乐茗，白发格外的显眼，冷着眸子配上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整个人都带了点仙气。
“你……”凌天张着嘴忘了该说什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了眼熟悉的院子，又返回来。
他记着昨天乐茗还不是这个模样，怎么今天就变成这种鬼样子了。
“吃错药了，有意见吗？”乐茗见凌天傻愣愣的，松了口气，心里估摸着这会儿洛舒然已经走到后门了，也就不着急了。
“没……”乐茗心情不好的时候连说话都带着冰渣子，凌天刚想开口说什么，又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人家一个神医拿自己做实验也真是身先士卒了。
凌天闭上了嘴，在乐茗身后昏暗的屋子里来回看了看，东西整整齐齐有条有理。
桌上只放了一杯茶还在冒着白烟，无一不在说明乐茗刚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的。
他心底原本的想法被推翻，但还是不确定的开口问了句，“王妃刚才来过这儿吗？”
“洛舒然？没见过。”乐茗一脸冷漠，装出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凌天，直逼得凌天说不出话。
“怎么？王妃又不见了？”乐茗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挑着眉毛看凌天。
他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雪色的发丝漏了两撮垂在肩膀上，折腾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有些精神的乐茗一时俊美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