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就看见了沈修的一张俊脸,眼睛黑亮的惊人,叫人看一眼就能被吸进去似的,但是洛舒然能看出来,这竟然是熬夜了好几日的表现,十分的疲劳,也不知沈修这几日在忙些什么,竟然还来参加这劳什子的拍卖会。
真是嫌自己不够忙的。
洛舒然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自己慢慢的走进去,小白也从里面扯着袍子一溜烟儿的跟进来,门口的门槛还没看见,差点绊了一跤。洛舒然把嘴边的笑意强忍着,看见眼前一晃而过的阴影。
“王爷,您要见的人。”吕子枫腰一弯,给洛舒然拉了把椅子,示意她先坐下来。
沈修伸出手,吕子枫就头也不抬的接过了沈修手上的袍子,样子恭敬无比。微低着的头一个劲儿的朝洛舒然暗示。
他都说成这个样子了,洛舒然都看不出来这人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沈王爷吗?还不赶快巴结一下,杵在那边跟个木桩子一样。
沈修没看见吕子枫的小动作,他的眸子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温度,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人穿着件袍子,也不意外,毕竟母丁莲这种东西一般人也找不到,如果是经常给拍卖行提供东西的内部人,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
忽略心头一闪而过的怪异感觉,沈修重新审视了一下洛舒然,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我们见过吗?”
洛舒然看见吕子枫的暗示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动弹,她可不想在沈修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突然被沈修问了一句,洛舒然差点儿都忘了自己是在易容的,还以为被沈修发现了。
“没见过没见过。”洛舒然赶紧摆摆手,一出口的声音尖尖的,一点儿也不像个男子说话,她润了下嗓子压低声音又重复一遍。
沈修也不在意这个问题了,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洛舒然拘谨的站在凳子旁边,一点想要坐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这人不会想要站着聊天吧?
既然他现在都已经露出真面目了,作为回礼,对方是不是也该坦诚相对呢?
沈修恩了一声,对吕子枫使了个眼色,吕子枫摸摸鼻子,识相的笑了一下,对洛舒然点头示意,拉了门出去,给二人留下了绝对私密的空间。
“咔擦”一声,门被带上,洛舒然也心如死灰,现在房间里就剩下她和沈修了。
门也被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紧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逃跑。
左手边的位子刚才就被吕子枫拉开来,洛舒然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搭在上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修,发现他盯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难道是想要坐自己这个位置?
抓着椅子的手不由得紧了两分,洛舒然赶紧坐下来,沈修自己有座位,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做什么!
“不知道你是否知晓本王。”沈修沉声开口。
他见洛舒然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不像一般人见到自己都诚惶诚恐的,不是巴结就是奉承,心里还有些讶异。
洛舒然嘴角一咧,这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她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我们还见过好多次面呢。
不过洛舒然想着现在小白易容丹药的药效估计还没过去,她应该还是个普通男子的样子,心里的紧张才算退下去一点儿。
“略有所闻。”洛舒然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身体却坐的笔直。
沈修一双冷眸看着洛舒然,更多了丝打量,“公子好胆识,本王已经拿了袍子,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也一见?”
洛舒然笔挺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动,更不想把袍子扯下来和沈修坦诚相见,不过转念想到沈修估计也认不出来,犹豫半天肯定会让沈修起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洛舒然语气带笑的说了句,“不敢违逆王爷的意思。”
及地的袍子里其实还包着个不明情况的小白,洛舒然就怕沈修看见小白起了疑心,毕竟这京城之大,有黑猫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没事,你解,我有办法让他看不见我。”知道洛舒然在担心什么,小白鼻子里哼哼。
洛舒然以为它傻,其实它就算看不见也能够把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到小白如此承诺,洛舒然放下心来。一抬手就将袍子解了开来,她看见沈修打量了自己半天,眼底露出一丝失望。
心底的怒气腾的就起来了,沈修这是几个意思,觉得换了个脸长的普通了点儿就看不起人是吧?
可别忘了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谁欠着谁的钱!
洛舒然气的牙痒痒,面上却依旧带着微笑说道,“王爷满意了?”
沈修撇开视线,刚才这人的讲话方式给自己一种错觉,好像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乖戾的洛舒然,可是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估计是猜错了,而且连性别都猜错了。
一个大男人,讲话怎的这般阴柔,叫人听了都哭的不爽朗。
一旦和洛舒然这个名字脱了关系,沈修看面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哪里来的什么满意不满意。”沈修直接坐下,一只手悬空在桌上的母丁莲上,言语中没有任何转折,意有所指。
“公子这母丁莲是从哪里得来的?”一只手搭在暖色的母丁莲叶片上,沈修有些出神。
洛舒然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明白沈修为何要花这么多钱来拍一株母丁莲,难道是他真的得了什么隐疾,一定要这草药治不成?
“从朋友那儿得来的。”洛舒然淡淡的开口,一看沈修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她心底大叫一声不好。
果然沈修下一句开口就说道,“不知那位朋友可还有母丁莲?就算是和这株一样的价格,本王也可接受的。”
沈修言辞中带着的焦急让洛舒然毫不犹豫的就想拒绝,小白的小金库里每一株都各有千秋,没有相同的。
当下摇了摇头,洛舒然说道,“朋友只有一株,急着用钱才卖给了我。”
提到朋友二字,小白噌的窜上了桌子,朝着沈修摇了摇尾巴得意洋洋,知道沈修现在看不见,它的动作才如此大胆。
洛舒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修,发现沈修紧盯着自己,确实没看见小白,捏紧的手心松开了些,就刚才这一会儿,她就一手的汗。
“还能再找到那位朋友吗?”沈修抿着嘴唇,眉宇间是散不开的焦虑,一株母丁莲他都担心不够用,兄长的顽疾这几日复发,乐茗也说若是再找不到药连他也是回天乏术。
洛舒然定定的看了眼沈修,身上也不抖了,嘴角带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找不到了,朋友云游四海去了,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她总不能说你千找万找的还不是个人,是只变成猫的豹子。
那猫现在正在你跟前儿挠痒痒,你还看不见它,估计说了沈修也不会相信。
沈修没有开口说话,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摆弄桌上的母丁莲,似乎在沉思什么。
原本趴在桌上的小白突然一个翻身起来了,震的桌子都抖了两下,沈修莫名其妙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感觉桌子上有什么东西?
洛舒然也被小白的动作给吓到了,看见沈修回神了,她低声怒喝道,“你干什么?”
小白直接从桌上跳到了洛舒然的腿上,语气中带着些焦虑,“我都快忘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洛舒然也不懂这里是怎么计时的,平日里她都是问雨秋时辰的。
小白知道靠洛舒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赶紧把自己突然想起来的事情说出来,“我给你的那个丹药时间快到了,你是现在赶紧走还是我再给你一颗?”
“时间到了?!”洛舒然差点高声叫出来,开什么玩笑。
她看这边沈修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有一大堆话没有说,自己要是丹药的时间突然到了,好好一个大活人就在沈修面前变了脸,还是他认识的,到时候拿什么来解释?
心里埋怨小白不早和自己讲,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也怨不得它了。
洛舒然开口问道,“现在给我一颗来得及吗?”
她一开始吃了小白的丹药,除了刚开始入口的苦楚,其他面上什么灼烧或是愈合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遇见到,所以就算是小白的丹药失效,洛舒然也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一想到也许什么时候脸上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洛舒然提心吊胆的看着小白,催促它赶紧把药找出来给自己。
“你别急。”小白龇牙咧嘴的低下头,爪子在腿上挠了两下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来了颗丹药,紧张的塞到洛舒然的手里,小白昂着脖子看着她,看起来十分的关切,似乎这件事和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在做什么?”沈修抬头,淡淡的扫了眼洛舒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低头看向桌子底下,那下面有什么宝贝不成?
洛舒然猛的抬头,对上沈修探究的眼神。
她干笑了两声,脑子里赶紧想着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结果一眨眼的功夫,沈修就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