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然听了这话,面上一红,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一把沈修,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跳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若是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沈修是自己的小情人呢。
洛舒然推都推不开,沈修却贴得越来越近,慌乱的暗骂了一声沈修之前还虚弱到生病什么的,果然都是伪装。
“力气倒是不小。”沈修淡淡的笑了一下。
见洛舒然终于恢复了他熟悉的那张脸,他心底松了口气,刚才那种强烈的违和感才算消失,就算洛舒然现在的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却依旧映得她另外一半脸精致无比,引得人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
左右脸强烈的反差让沈修心里一酸,他反手抓住了洛舒然的胳膊,一只手又不安分的附在她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摸的洛舒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纵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喜欢在吃肉的时候被打断,更何况沈修连原因都没有说清楚。
洛舒然脸一黑,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没看见她现在心情很糟糕吗,如果她是炸药包的话,沈修现在就是打火机,还在一下一下的点火。
明明堵在胸口的气愤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洛舒然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修,“想不想看看力气更大的?”
沈修眼睛微眯,“你来试试。”
心头窜上来一股无名火,洛舒然喘了几口粗气,觉得沈修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仅看不起她竟然还嘲讽她,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拳头来了力气,抬起脸对着沈修得意的笑了一下。
沈修不明所以,还对着洛舒然点点头,似乎想看看洛舒然能够耍的出什么花样来。
洛舒然抬起一只腿,阴毒地就想攻击沈修的下盘,来势凶猛且猝不及防,洛舒然还以为自己即将得手,心里都已经开始想象沈修半身不遂倒在地上向自己求饶的场景了。
结果预料之中的力道被硬生生的拦截了,沈修淡然的接下了洛舒然蓄谋已久的一击,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洛舒然的腿,也不松手。
“停停停,大哥你赢了。”洛舒然挥着手,她现在只感觉大腿落不着地,虚的很。
没想到沈修竟然听话的松开了手。
知道自己不管用上什么阴损的招式都是赢不了沈修的,洛舒然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头疼。
“你刚才拿水干什么!”洛舒然一着地就想往后退两步,后背却被沈修的胳膊给抵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沈修笑看了一眼洛舒然,她的发丝顺着左脸绕了过来,把疤痕遮了大半,再加上晚上灯火昏暗,棱角都不似白天的那般分明,朦朦胧胧的白皙十分。
“我这般不能见人,没了易容药,寸步难行,你就存心看笑话是不是?”洛舒然气急败坏,沈修一句话也不说,她索性闭着眼睛数落了沈修一通,心里的不痛快越积越多,现在看见沈修就没好气。
沈修也不恼,认真的摇摇头,“你看周围哪有人,没人会见着你的脸。”
“哼,我看人不是挺多的。”洛舒然撇撇嘴,扭着脖子四下看看,嘴里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正如同沈修所说,路上行人稀少,连刚才四窜着做买卖的商人也开始卷帘铺打烊了。
“吃肉。”沈修见洛舒然吃瘪,笑意到达了眼底。
知道洛舒然刚才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要吃肉,手上拿着的几个竹竿子动都没动,直接杵到洛舒然面前。
洛舒然被惊的缩了一下脖子,“还吃什么,都凉了。”
嘴上埋怨了几句,但还是抵不过肚子里面空落落的,她结巴了一下,张嘴就咬了下去。
刚才吃了那么几口肉,吃了和没吃一样,都不够她塞牙缝儿的,就点了十串真是失算,早知如此至少也该点个二十串过过嘴瘾,洛舒然委屈的想着。
“简玉横呢?”洛舒然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沈修那个侍从的名字。
沈修的眼神放在洛舒然的身上,说道,“我让他去问些事情了。”
再隔不到一个月,就是京城的庙会,他要提前布置好人手,方才简玉横掏了腰包付钱,沈修就趁着洛舒然大快朵颐的时候吩咐他去了。
令沈修奇怪的是,简玉横听了这个命令,竟然像是松了口气,探头意味不明的瞅了自己一眼,复又叹了口气,才堪堪离开,实在是令他不解。
他的大婚,皇帝一手策划,恰逢庙会,普天同庆,又逢太后寿辰,忽略了他一个王爷的赏赐,也没什么不妥。
沈修心里冷笑一声,朝堂之上的文人迂腐,三言两语,无不是讽刺他这个大将军戾气太重,民声哀怨,若是兵权再不回半数到皇帝的手里,怕是这江山就要易主了,这所谓的天子赐婚,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沈修从来都不屑这江山,曾几何时,他在战场上,拿着敌将的头颅,鲜血浸湿了指尖,他才突然发现,杀人如麻,真的有一天,会无动于衷。
心思无波无澜,若不是为了兄长,这大将军的虚伪名号不要也罢,到头来都是为了那个奸险皇帝为马作鞍。
可也只有那面和心离的皇帝,才有吊着兄长一命的良药。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在沈修的眼前来回绕了两下,沈修回过神来,眼里还带着凝聚成实体的杀气。
眼前的洛舒然难受的龇牙咧嘴,一只手牢牢的抵着自己胸口,丝毫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这是沈修这辈子第一次搂着一个女子,看见洛舒然脸红他心情莫名愉悦,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不过沈修并不想去反抗。
见洛舒然不过几次,她却总有办法让人心头想着,初见洛舒然,沈修还以为她是三王爷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沈修遇见的其他女子都是规规矩矩,见了他都会面上一红,羞怯万分,唯有洛舒然似乎从来不害怕自己,摆出来的面上盈盈笑意,沈修看不出来半分真心,心知肚明的虚情假意,可是他却总想着见一眼洛舒然的笑。
洛舒然有点像他幼时心心念念的糖葫芦,虽然知道里面可能是酸的,可是飞蛾扑火也是等到烈火撩了翅膀,疼了才幡然醒悟。
只要没尝到苦头,还是想要去得到。
“王爷?我腰快断了,松手好不?”见沈修回神,洛舒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快要爆炸的心情,嘴角带上一个嫣然的笑,似乎没有什么抱怨。
沈修眸子暗了暗,镀霜的眼里突然带了一丝暖意。
“不好。”
叹了口气,洛舒然觉得沈修长得确实不错,就是这张嘴里面说出来的话,不管怎么听,都是如此的让人气愤。
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沉重的摇摆了两下,沈修的手贴在手腕上像个枷锁,洛舒然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只能放开不?”
“不放。”沈修说话掷地有声,堵的洛舒然什么火都发不出来。
“王爷的脾气真是京城一绝。”嘴里由衷的夸赞,洛舒然想着沈修这个年龄,难不成是到了青春期,什么话都要反着来,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王爷,那你就抓着别放手。”洛舒然郑重的说着。
她想了个主意,既然沈修喜欢反着来,那她就直接反着开口。
没想到沈修听了她这话,眸子一亮,说道,“好。”
洛舒然脸色一沉,原来沈修还是有智商的。
沈修不敢松手,他害怕一松手洛舒然就不见了。
正当洛舒然苦思冥想个办法的时候,脸颊上沈修的手动了动。
“怎么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修,沈修的眼睛灼热似乎带着温度。只看了一眼,洛舒然就没来由的心虚,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看见不远处的河边上,有两个人立着似乎在交谈什么,远远的看过去看不清是谁,只见其中一人突然弯下身来,手掌中一片火红,待手拿开了,洛舒然才看清那竟然是一盏小小的荷花灯。
那人手一松,荷花灯就晃晃悠悠的飘向河中央,橘红色的火光映着微粉的花瓣,颜色好看的不像话,顺着平稳的水流在河里晃了几下,就碰到了岸边。
在黑夜里突兀的一点火光,摇曳着映在洛舒然的眼里。
她不自觉地想着等到庙会那天,这满河灯火是个怎么样的情景。
“还疼不疼?”沈修突然沉声问道。
翻了个白眼儿,洛舒然慌忙收回视线,“你说疼不疼?”
听到耳边沈修平静的呼吸声,洛舒然颔首,保持着一个得体又舒适的姿势,她可不想为了这点伤被沈修嘲笑。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洛舒然愣了一下。
疤痕的地方传来一阵湿濡,沈修的气息在面前被放大了千百倍,洛舒然敏感的想要向后退一下,身后沈修的手还是没松开,反而越抓越紧,靠在她的背后,就像一块灼人的炭,烫的她无处可躲。
脸上传来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路颤到心尖儿,脑子里闪过沈修冰冷却带着一点点暖意的眼睛,洛舒然闭上了眼睛,心跳加快了好几倍,她感觉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沈修没有和她接吻,只是一个简单干净的吻,落在了伤疤上。
感觉到洛舒然的指尖冰凉,沈修包住洛舒然的手,开口说道。
“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洛舒然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后面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一个劲儿的点头还是摇头,嘴唇离开了自己脸的沈修力气变得格外的小,她轻轻一推,沈修就离自己好远。
她眨了眨眼睛,灯火下的沈修,容貌出尘,俊美不可方物,持剑之时的飒爽更是无人可匹敌,洛舒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突然想起一句话,美人自古如名将。
轻笑一声,沈修这算什么呢?又是美人又是名将?
“姑娘笑什么呢?”耳边传来温和轻柔的声音,调子控制的完美没有一丝缺憾。
洛舒然恍恍惚惚的抬头,才记起来那都是昨天晚上的回忆了,她现在正坐在桌边,面前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