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东临没能清闲几天,很快北阙又卷土重来,攻城势头更加猛烈,苏若卿听李然说,北阙又增兵二十万,看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苏若卿好几天没见到段东临,在郡守府也是坐立不安,终于第四天的时候,云城和容亲来了。
“情况怎么样?”云城放下东西就问。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苏若卿看向云城:“要不你带我去城楼?”
云城也正有此打算,打仗激烈的时候,真是再多大夫都不够用的。
容亲虽然也想去,但被云城严词拒绝,苏若卿把宛青留下照顾妮子,而且派了六个人,轮流守着才放心离开。
云城一路紧锁眉头,弄得苏若卿也有些忐忑,只能转移话题:“你和容亲还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云城无奈看她:“你对这事儿倒是上心,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郁儿的心思。”
苏若卿难得的给人讲大道理:“你是当局者迷,你和郁彤两个人都清冷,你不逼她,默默的守着,她也不回应,权当没看见,你们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容亲不一样,她可爱大方,堂堂公主愿意自降身份来追着你跑,你就没点感觉?”
“她对我来说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云城已经快三十岁的人,容亲却只有十五六,差这么多,他没办法把容亲用那种关系看待。
苏若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道:“反正有些事错过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考虑清楚吧!”
坐着马车也就两刻钟便到了城楼,远处还不怎么觉得,一靠近这里,便能听到喧嚣的叫声,冷兵器碰撞的破风声。
苏若卿的心也一下紧张了起来,往日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没太大感觉,因为知道是假的,可现在,她居然要目睹真正的战争!
“你紧张?”云城见惯了,虽然怜悯,但谈不上害怕。
苏若卿深呼口气:“没事。”作为大夫,什么伤没见过,她害怕的,不是伤口,是麻木的杀戮。
“什么人?!”刚到扎营之地,守卫的士兵就拦住盘查。
云城掀开车帘:“是我!”
这军营就没有不认识云城的,他不仅是将军的好友,更是救过无数士兵命的大夫,没有官职却也受全军尊敬。
“是云医,放行!”
马车停下,云城扶着苏若卿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带她去段东临的帐子。
“云医,将军正在和诸位谈事,请稍等。”
云城也不在意,直接又带着她去了伤员区。
一共十个很大的帐子,一个里面就有几十个伤员,还是重伤员,住在一起方便大夫治疗,轻伤的处理后直接回自己营房。
还没进去,苏若卿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惨叫,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制作的麻沸散用在这里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跟着云城掀开帘子进去,只见几个大夫忙的团团转,士兵们痛苦的呻。吟和狰狞的伤口一下揪住了苏若卿的心。
军医们都是认识两人的,但也只能点头打个招呼,手上忙着不能停。
苏若卿可坐不住,去洗了个手,给一个手臂鲜血淋漓的士兵看起伤。
那士兵本来还一脸痛苦,看见如果是来动他的胳膊,下意识就躲了过去。
旁边一个伤势较轻的忙解释:“苏大夫,他一直在城楼这里,不认识您。”
说完又跟那士兵说:“这可是治好大家瘟疫的苏大夫,你躲什么躲?”
“啊?”那士兵诧异的看着苏若卿,这次任由苏若卿给她包扎上药,真没想到,大家口传的女神医,居然这么年轻好看。
再看她的动作,又快又利落,还很轻柔。
苏若卿没空跟他们说话,处理好一个赶紧又去看别人。
仗还没停,伤者在不断的送进来,苏若卿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她的双手全是血,衣服上也血迹斑斑。
“苏大夫,您歇会吧!”一个大夫看她一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累了。
可作为一个医生,怎么可能看着病人能安然的坐着?苏若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没事,能帮我倒杯水来吗?”
这受伤的士兵简直源源不断,各种狰狞严重的伤都有,苏若卿给一个胸膛被穿了长枪的士兵止血:“快!来人按住他!”
这士兵年纪很轻,已经半昏迷了,嘴里一直喊着疼,苏若卿让云城过来帮忙,长枪的杆子很粗,前面的枪尖又有倒钩,要是往出拔出来,只会造成二次伤害,怕是当场就得没命。
几个人按着他,还有人扶着枪杆,以免据断的时候晃动太大,苏若卿和云城一致打算,把后面的据断,直接从前面拔出来!
“准备止血的!”枪杆终于据断,苏若卿准备了纱布和药。
云城看了她一眼,两人点点头,云城手上一个用力,蹭的将长枪拔了出来!
“噗!”鲜红的血直接喷了出来,站在他前面的云城和苏若卿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苏若卿只来得及擦了擦眼睛上的血,忙先撒上止血药,然后用纱布捂住伤口,可是这里的医学条件实在太有限了,这么大的伤口,仅靠止血药根本是不行的。
“若卿,不行,血止不住!”那可是枪伤,穿透身体,又那么大的伤口。
苏若卿让人拿来自己的药箱:“我来缝合。”这也是云城第一次见只听过的缝合伤口。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样的伤口,基本只有等死的,再好的止血药也不可能一下止住这么大的洞。
可苏若卿在他的前胸和后背,大概一共缝了几十针,血流真的慢慢停下来了。
围着的伤员们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苏若卿剪短线头:“苏大夫,这,这就行了?”
苏若卿一摇头:“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活过来,要看他身体的恢复。”
有些累极的苏若卿一起身,脑袋一阵头晕目眩,脚步一晃,就朝后倒去。
“卿儿!”段东临接到禀报,就知道云城带着的肯定是苏若卿,结果刚找来,就看见她已经体力不支:“你得先休息!”
苏若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强撑,毕竟她现在太累,还会恍惚,也许会出岔子的。
段东临毫不避讳的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出营帐。
苏若卿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累的睁不开眼,能感觉到他将自己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她实在没力气再起来洗去身上的鲜血了,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段东临也没在。
苏若卿揉揉发涨的脑袋,掀开帘帐,立刻有守卫过来:“苏大夫,您醒了?”
苏若卿点头:“王爷呢?”
段东临有过交代,守卫直接带着苏若卿去了主帐,苏若卿一进门,正好几个将领在议事:“你在忙?我等会儿再来。”
“没事!”段东临起身:“交代人给你烧热水,换身衣服吧!”
苏若卿这才想起来身上还有血,忙去洗澡去了。
“王爷…”一个长相略柔的男人看着出去的苏若卿:“这个女人,难道就是熙王的夫人?”
段东临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袁擎,你说话注意用词,她已经跟熙王毫无瓜葛了,现在是本王的女人!”
袁擎咧了咧嘴不说话了,原来姑母信中提到的那个跟她作对,失踪了的女人就是她?要是熙王知道了……不知会多精彩!
“好了,就到这儿,今天让士兵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还有新的攻势,巡逻也要更加严谨。”
几人纷纷应是,起身离开了,段东临斜睨了袁擎一眼,对着后面的华严:“去顶住他,还当真以为自己这个副手能做的了这军营的主了?”
华严点点头,跟着出去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避暑山庄的时候,袁皇后以他时不时发狂为由,安排自己的侄子来做副手,想掣肘他。
可这队伍是段东临一手带出来的,要真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指挥,也太小看他了。
段东临顿了顿,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苏若卿刚洗澡出来,擦着湿发,看见他张口就道:“我饿了。”
段东临是有心酸又心疼,招呼下面人去拿饭菜:“以后别这么乱来了,那么多伤员,不是你一个人拼命就能全救得了的,累垮自己岂不是更不明智?”
“没拼命。”苏若卿从来不会拼命:“放心,我有量力而行。云医呢?他没事吧?”
段东临替她擦头发:“也累的休息去了,两批大夫是轮流来的,所以不是太难治的,基本不用你们俩那么忙。”
苏若卿想起来还是觉得残酷:“明天还要继续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段东临眼神放远:“那就看赢乐太子回去后,什么时候能压制住他两个愚蠢的弟弟了!”
因为他们的阴谋并未奏效,一味这么来进攻,虽然他们损伤也不小,可凭借北阙现在的兵力,是绝对攻不进来的。
如果赢乐太子这次成功了,只怕北阙皇帝也会换人了,他等着,等着坐收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