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段东临没来,李然也没再来,庄园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想来是风头正紧。
苏若卿除了照料宛青就无所事事了,闲暇时候,就在院子里种种草药,浇浇花,喂喂鱼,虽然无聊,却心情放松。
“这株不能每天都浇,大概两三天浇一次就行。”苏若卿正蹲着交待身后的巧云:“如果忘了你记得问我,别搞混了。”
“王爷!”巧云没应她的话,倒惊讶的转过身去。
苏若卿顿了一下,居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直到段东临挥手屏退巧云,踱步到她身后,弯腰看她:“你倒是心大,还有心思捣鼓花草。”
苏若卿一转头,正好看到他俊美的脸颊近在咫尺,慌不迭的站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现在形势不对吗?熙王应该最先怀疑你的。”
段东临负手而立:“不止是怀疑,还带着人到本王的王府要人去呢!”
“啊?”苏若卿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自说自话毫无证据,能拿本王怎么样?”
“可是以后怎么办?”苏若卿一脸担忧:“就算逃出来了,名义上还是熙王府的人,除非永远不被人认出来。”
段东临一挑嘴角:“那不是刚好?本王正好金屋藏娇。”
苏若卿脸刷的变红:“若真的愿意被藏,我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出来?”
段东临靠着凉亭,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也对,为了你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只能……”
苏若卿奇怪的接过信封,打开一看,休书两个大字映入眼帘,那字迹确是段东宇无疑!
先是不可置信,才狂喜:“这是怎么得到的?他怎么肯?”
段东临嘴角噙着笑:“让云城那老头子顺手背了个锅。”
段东宇发现苏若卿被救走后大怒,只是为了脸面并未张扬,只是秘密全程寻找。
一连几天都没音讯,他对苏若卿的背景再了解不过了,在京都她没接触过别人,苏家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唯有一直与她不清不楚的段东临。
而且胆敢跟他作对的,在京都本就没几个人,段东宇一时冲动,直接去找段东临质问,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
但也是因为段东宇太过夸张的反应,让段东临抓住了破绽。
之前苏若卿找云城给她指点过药方,正是关于男人生育方面的,再联想到段东宇几年都无子嗣,似乎就能确定,这药方就是给段东宇准备的。
苏若卿用这个作为筹码换休书,也就说得通了。
于是段东临以云城的名义给段东宇送信,表明徒弟是他救走的,并表示想要药方就拿休书来换,三天内看不到休书,药方没门儿,他不能生孩子的事还会公诸于众。
所以这休书,轻而易举的就到了手,当然,为了避免段东宇狗急跳墙,云城也如约送去了药方。
苏若卿捧着休书,居然有些眼热,自己从现在开始,就真的是自由身了!谁也不能再管着她,束着她。
苏若卿认真的凝视段东临:“烈王,谢谢你。”这个无依无靠的时代,这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帮了自己太多。
段东临黑色的瞳仁流光溢彩:“你知道本王不稀罕什么感谢。”
苏若卿为难的咬了咬唇:“烈王,难道你让我拼了命的从一个火坑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段东临倏然挪步,一个闪身就到了她的跟前,微低下头凝视她:“火坑?在你眼里,本王跟段东宇是一种人?”
“不,不是。”苏若卿忙解释:“怎么说呢……我们,你觉得我们到了那个关系了吗?”
段东临一向说一不二的,更不会拖拖拉拉,听苏若卿这么说,有些失笑:“你认为本王是那种闲的没事做天天管闲事的人?若不是因为你,本王跟段东宇需要周旋这么久?”
“我知道。”苏若卿只是觉得两人认识也不久,况且…她刚刚恢复自由身:“你能娶我?能立我为王妃?能不纳妾?”
段东临很好,比大多数男人都好,可他也是皇族,是王爷,谁能保证不会变心,不会跟段东宇一样?最重要的是,段东临是继承皇位的热门人选,万一他有一天真的成为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三宫六院,怕到时候都不由得他,在皇宫红墙内了却一生,她实在不愿。
段东临皱了皱眉,他喜欢苏若卿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这是第一个让他好奇,让他这么上心的女人,他倒是没想过要纳什么妾,他更在意的是苏若卿对他的态度。
他本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现在看来,她对自己,也并非那么信得过。
段东临点点头:“好。本王不逼你,可你也不能躲本王。”
苏若卿点头,于情于理,段东临都比其他人可靠,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还差了点什么……
段东临没有多待,他最近似乎要启程去边塞,很是繁忙。
接下来几天,段东临再没来过,倒是这天云城来看她。
“云医,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不过段东宇以为是你救的人,一定会记恨你,真的没关系吗?”
云城摇着扇子,浑不在意:“知道我身份的都没几个人,我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得。”
苏若卿其实早就好奇:“你独来独往,行医济世,怎么会和烈王那么亲近?”
云城挑了挑眉:“想知道?”
苏若卿点点头,云城眼神飘远:“与他相识,大约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谁?”
“郁儿,你听过吗?”
苏若卿张大嘴:“郁姑姑的那个郁儿?”
“就是她。”云城绕起一绺白发:“你知道她的人,想必也知道她的事了?”
苏若卿缄口,记得避暑山庄时,华严说过的,这个女人,被……
“她是你的什么人?”
“爱慕之人。”云城丝毫不避讳:“可惜,她那个倔性子……”
苏若卿大概明白了,一定是发生那件事,郁姑姑心里过不去坎,不肯跟他在一起,他的头发……也是因为那件事悲痛白发?
“郁姑姑一定是个很好的女人吧?”段东临一国之帅,居然会为她屠村,云城如此的人,竟然为她白头。
“是啊,对我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珍宝。”
苏若卿突然灵光一闪:“烈王那么在意,该不会他,也喜欢这位郁姑姑吧?”
云城一挑眉,无奈一笑:“这话让东临听见大概会气死,他对你的心你不知道?别人不了解他,我与他都是多年的朋友,他这个人死板的很,要真喜欢郁儿,想杀我还来不及,会与我做朋友?”
苏若卿撇撇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瞎说。”
“郁儿其实是东临母妃的贴身侍女,他母妃过世后,可以说是他们相依为命长大的,郁儿从小护着他,东临自然跟她亲。”
“对了,据说你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他为郁儿找七叶幽昙呢!”
苏若卿因为第一次听的东西拧眉:“什么七叶幽昙?我和烈王第一次见面,是在皇宫的端午宫宴上啊!”
云城一愣:“看来他是没告诉你啊!”
“什么意思?”苏若卿直觉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云城既然说漏了,也没法再隐瞒,而且现在两人这么熟了,知道应该也无妨。
“郁儿前几个月被毒蝎子所伤,脸上疤痕唯有七叶幽昙可消,东临回到京都,得到消息太子府里有七叶幽昙,他怕太子当做聘礼送个你的姐姐,就趁夜去找。”
“谁知这只是太子的诡计,他中了埋伏,差点回不来,被追兵追赶的途中,应该……就是误闯了你的闺房。”
“竟然是他?!”苏若卿蹭的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件事太久,她都快忘了,可当时确实也被吓到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段东临!
云城笑的一脸深意:“姑娘可是救了他的命,怕是那时候,他就对你念念不忘了。”
“怎么可能?”苏若卿现在还记得那寒光闪闪的刀片呢!
云城一笑,不予置评,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也没什么重要,也许就是缘分,终究不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或许正是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云城与她坐了许久才起身告辞:“其实我也是顺便来跟你告个别,我可能要先走一步,至于你,我希望可以在那里看见你。”
“去哪儿?”
“边塞,东临大概也快动身了。”云城看了看她,还是忍不住道:“不知道该不该劝你,不过算是一句过来人的忠告,该珍惜的时候要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苏若卿没说话,谁又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的。
“把这个留着吧!”云城拿出一本书:“既然你在外扬的是我的名声,我也不能白担着,这是我的一本笔录,也许对你有用处。”
苏若卿接过来粗粗翻了翻,立刻喜笑颜开,这就相当于临床实验记录啊!
“谢谢云医。”苏若卿如获珍宝:“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