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幅画上内容我也记得。画上明明是我受伤,你安然无恙,如今场景恰是相反,若你真信画上预言,更说明你会转危为安,否极泰来。还是别多想,躺在马车里别动,我替你把人引开。”柳承笙见叶芷满是是血,脸色惨白,连做出一个表情都吃力,更是心疼的很。
手里触到叶芷身子渐凉,匆忙从旁抽出一床薄毯小心地盖在叶芷下半身,想保留下她逐渐冷下的温度。
听了柳承笙的话后,叶芷像是察觉到柳承笙话里的意思,用着仅剩的一丝力气拉着柳承笙,眼里尽是不舍。
“你别走……”
柳承笙此时又何尝不想伴在叶芷身侧,可当前的形势不容他迟疑,转身便纵身下了马车,临离开前,还重重打了车前的马身一下。
马吃痛地即刻撒腿跑了起来,而柳承笙则故意把刺客引向了和马车相反的方向,一人冲着另一方向就跑了出去。李一巡自然是护着主子,便同他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刺客们目标本就只有藏宝图碎片和柳承笙的性命,如今藏宝图碎片已得,就只差再拿下柳承笙的人头回去交差。
至此,柳承笙和叶芷两人行了不同方向,生死由命,各自分离。
叶芷虽然失血过多,但还存着意识在,知道柳承笙是想把刺客引开,让自己能冲出条活路来,但她不想柳承笙为了自己而豁出性命,挣扎着便想爬起,可箭上的毒药慢慢起了效用,让她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加上马车上的颠簸,她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只靠着伤口的疼痛来保留着清醒。
也不知行了多远的路,没有人的调遣,马车随意驰骋在路上,当叶芷快要撑不住昏迷过去之际,恍惚间听到马车外出现了其他人声,还有马匹被抽打的声音。
叶芷心里只能默默摇头,看来这回真是大限将至,死期要到了,还是被那群刺客给追了上来。
马车像是被外面那人给喝住,慢慢步子渐缓,随即停了下来。马车一停,没了方才摇晃颠簸,叶芷倒觉得放松了下来,接下来该面临的,才真是结束。
如她所料,马车前面的布帘被人掀开,一个火折子先伸了进来,照亮在叶芷的脸瞧着。
叶芷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其摆布,只是火折子探到她脸上时,她才把头稍稍移边,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你?”进来的那人看清了叶芷的面目之后,吃惊地叫出了声。
哦?听这语气,难道进来的还是什么老熟人?这是叶芷昏迷前最后所想,想后便脖子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芷身处于一间药庐之中,入鼻的都是带苦的药味,醒来便呛住了她,连咳上几句才缓过气来。
“你醒了?”叶芷醒来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健壮男子,脸带着健康的黑色,剑眉星目,眼里看着叶芷似乎透着一份关心。
“嗯……这是哪?”叶芷吃力地下意识想爬起,手臂一使劲便带动了伤口,才让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别乱动,你的伤不轻,何况箭上有毒,虽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但毒劲已渗透进去,还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彻底清除余毒。”那男子宽厚的手掌小心地扶着叶芷的颈后,让她又躺了下去。
“你是?”叶芷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几分眼熟,可又没想起在哪见过他,暗想到该不会是以前坑蒙拐骗时被她糊过的人吧。一想到此,叶芷马上就拐过脸去,怕被认出。
“你忘了?”男子眼神一暗,听了叶芷的问题,他反而有些失望的模样。
对方一这么开口,叶芷就更确信了自己的猜疑,看来之前一定是骗了这人不少钱。这下完了,落在“仇人”手上,就算没被箭射死,这人应当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看来你真的忘了。”那人见叶芷偏过眼神,没有开口,还以为她在回忆却没想起,失落的脸色在面上一闪而过,而后开始介绍道。
“那日在芦花洲,在下醉酒倒在酒楼外被人驱逐,多亏了姑娘你出手相助,给我递了口水喝。”那人一说完后,便又带期待的看着叶芷。
叶芷眼睛一转,回忆慢慢觉醒,“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你是叫做……”
“林渠之。”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叶芷又看了看眼前人的模样后,比对自己回忆里那貌如乞丐的人,不由地冷汗直流。这也不能怪自己认不出来,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洗漱一变,差的未免太大了。
“原来是林大人。”叶芷尴尬的笑了几声解释说,“那时候林大人和现在未免相差过大,林大人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哪家的掌柜还敢对你出言不逊。”
“所以说世人看的不过是这身衣服罢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林大人了,喊我名字就好。”林渠之见叶芷想起自己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还亲自给她端了碗药来。
“林……渠之,那你还未回答我,我怎么到了这里,而且我胸口上的那支箭呢?”叶芷心急想弄清楚自己昏迷之后的事情,抢先在喝药前开了口。
“我听了父亲的命令,赶回京城替女皇庆生辰,在路上就见着一辆马车无人驾驶,便觉得有些奇怪,就让马停了下来,谁成想一打开马车帘布,竟遇上了熟人。”林渠之不紧不慢地给叶芷说道,丝毫未有不耐烦的意思,温和的态度倒和他粗壮的身材不相符合。
“那你撞见我的时候,还有看到其他人吗?”叶芷紧张地又问道,希望能从中得知些柳承笙的消息也好。
“没有,只有你一人。”林渠之摇了摇头,半夜赶路,见到一辆马车已是奇事,哪还有工夫管附近是否还有人在。
听到否定的答案后,叶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来柳承笙果然未和她同行一路,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你想问的是柳承笙吧?我记得他是柳家公子,那日在芦花洲时,也撞见过他。”
叶芷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大夫给你拔箭时,你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才稀奇了,先喝药吧。”林渠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给她端来了药吹了吹后,就一勺勺的喂给叶芷。
叶芷嘴被药堵上,只剩下眼睛还能自由活动,便开始上下打量起林渠之,果然他如第一次见面那般,身材粗壮的一见便知是个武将。手腕上还包扎了一圈,像是新包扎上的,大概是和人争斗时受了伤吧。
就一碗药的工夫,叶芷脑子里已经过了好些事情,心事一团团的堵在她的心里不能动弹。
而林渠之手里给叶芷喂着药,心里却在想着刚刚给她拔箭时的事情。
他夜里见叶芷重伤,便弃了自己的马,上了叶芷的马车,赶着夜路到了他一个熟识的医馆里找了大夫。
刚到医馆的时候,叶芷已经起了低烧,开始说着胡话,嘴里不是喊着迢迢就是喊着柳承笙,但柳承笙的名字居多,而且林渠之对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听在耳里更不是滋味。
而医馆的大夫和林渠之也算是老熟人,见他小心地看护这位姑娘,还披星戴月地赶来,猜想他和这姑娘关系并不一般。在一边打趣着说道:“看来林老弟这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辛辛苦苦把她送到我这,人家却心里丝毫没有记挂着你,一直念着的都是什么柳公子。”
“你别说废话,快帮我把她给治好。”林渠之被人戳了痛处,心里更是不爽,便调转话题,让大夫先去治病。
“你说的容易,她失血过多。从血的颜色看来,还中了剧毒,哪是说治就能治好的,你先把你们林家的还魂丹拿来,我先把她的命给续上,没丹药做底,我也不敢给她拔箭。”大夫给叶芷把脉诊断后,眉头皱的深厚,知道眼前之人并不好医治。
林渠之听了大夫的话后,毫不犹豫地就把身上的丹药取出递了过去。
“只要你能治好她,丹药之事交给我就好。”林渠之话里风轻云淡,简单的像是在说糖葫芦似的。
“真没想到她对你这么重要,值得如此用心。”大夫知道了着姑娘对自己兄弟的重要性后,也开始正色起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已。她曾在芦花洲给我递了口水,替我挽回了颜面,我自然要报回一恩。”林渠之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按照大夫给的单子去野外摘了草药。
辛苦了一圈后,勉强把药都摘齐了,大夫才敢动手。又看叶芷已经昏迷过去,嘴里仍在支吾,便有些头痛的叹了口气。
“又有什么麻烦事,你说便是,叹什么气?”林渠之听了大夫的叹气声便心烦,不耐地问道。
“箭伤离心口太近,拔出来的时候她定会疼醒。现在她嘴里又讲着话,待会我怕她疼得咬伤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