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珠那副‘有地万事足’的神情,陈庭轩看了觉得很好笑,看向路明珠的眼神不由变得柔软而宠溺。
而陈湘虽然理解,但却没忘了正事,轻声对陈庭轩道:“方才陈三告诉我,素梅已经回来了,你看是不是让弟妹去看一眼。”
“嗯,去看看吧。”陈庭轩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觉得看一眼更保险,何况方才他已经听陈湘说了,素梅是因为其母得了急病而请假离开的,而所请的大夫就是李氏她爹。
以陈庭轩的想法,即使一时找不到虎妞,李郎中却是跑不掉的,而且他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所联系,不然也太巧了。因而问问也好。
于是一拉路宝珠,俯耳将陈湘的意思转达了一下。
路宝珠点了点头,虽没说话但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她低着头,陈庭轩只要挨她近一些,她就会心跳如鼓,前些日子可没这现象。
看来自己是真的沦陷了!思忖间路明珠有些雀跃也有些难为情,但在外人面前想她想表现的若无其事些,但这举动却引起了二叔公的注意:“丫头,你啥时给我去拿你说的药啊?”二叔公自觉帮了路明珠大忙,喝了几口茶后问道。
“二叔公放心,绝不敢误了您的事。等我去给福哥儿看一看眼疾就去。”路明珠笑呵呵应付了两句,转身跟着陈庭轩和陈湘离开。
三个直接去了若兰房中,而路明珠一看便知不是素梅,但陈湘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含笑对素梅道:“素梅,你娘的病情如何了,还是那位李郎中在看吗?”
素梅忙点头:“李大夫医术高超,我娘用了他的药本来好多了,就是……李大夫今天有事没有来,我娘断药了。”
今天没有来?陈湘和陈庭轩飞快对视一眼,更加确定打晕路明珠的人就是李郎中。
“啊,怎么能这样?那娘她……会不会病情加重啊,这李郎中也太不象话了,我只说他医术好,谁知道这样不负责。若梅,李朗中给娘看病半途而废的事你怎么不给我说啊?”若兰却很生气,担心母亲的神情溢于言情。
“说这些又有啥用,再说我说了啊,李朗中是有事才不来的,听说前晌时,县老爷的公子被马踏了一下,病情挺严重,李大夫是去救人了。”素梅瞪大眼睛道。
原来是躲到县老爷府里了?怪不得找不到他。陈湘当即眉就皱了起来,陈庭轩倒是和他说了,先不要动李朗中,说是路明珠说的,要用另一种方法来报仇。陈湘虽然同意了,但却派人去盯着李朗中,毕竟,李朗中进了那所、尘封已久的院子里,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他明白素梅应该是不知情的,于是略微问了几句,示意陈庭轩和路明珠离开。因事情没有进展,三人不约而同回避了这个问题,一起去看福哥儿。
“湘大哥,福哥儿的眼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起只用点几次眼药水儿就行了。”路明珠又给福哥儿打了一针,觉得孩子恢复的挺好的,于是便笑着告诉陈湘。
陈湘也心疼福哥儿每次打针哭得死去活来,闻言忙点头。陈庭轩也顺势将买地的银子给了陈湘,但陈湘在发现多了二十两时,眉头皱了起来:“庭轩,这是怎么回事儿,说好的是一百两银子啊,你这是钱多的没处花了还是怎的?”
陈湘其实挺奇怪的,本来路明珠给他提买地的事儿时,说只够十亩地的钱儿,怎么才过了两天,不但二十亩的银钱全付了,还多出二十两。
“族兄,你放心,银子来路是正大光明的。我家被抄时,朝庭的旨意是净身出户,但我有一知音,因感念昔日之情,托人赎出了我的佩剑相赠。本来我十分看重这把剑,但在前几日,我突然觉得和那朋友,不管是身份也好,感情也罢,都不复当日了。那留着这身份之物何用,于是把它当掉来贴补家用。其实,我是早应该这样做的,”
陈庭轩表面上是答陈湘的问话,但他的视线,却是看着路明珠的。路明珠微低着头,陈庭轩这是向自己解释当剑的原因吗?路明珠没想到竟是这回事,那自己倒是冤枉陈庭轩了。
路明珠虽然挺想知道这个“知音”是谁,但又想未免管得太宽了,任是谁都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但她又觉得挺不可思议,没想到一把不起眼的剑,竟这么值钱。
“这二十两银子,是那二十亩地的收成。我知道或许不够,但总是我的心意。”陈庭轩最终道。
“那也不用给我这么多吧,那二十亩地,只有五亩的稻谷能值几两银子,其他的有的是白地,有的只有种了些瓜菜,充其量你再给我十两银子也就够了,何况给福哥儿诊病,弟妹就不收诊金了?”陈湘听到银子没有问题,虽然舒了口气,但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他觉得陈庭轩太见外了。
但路明珠却突然笑吟吟开口:“湘大哥,我给福哥儿看病,是因着和你的交情,我给陈嫂子诊治还不收费用呢,何况是你?”路明珠笑着道:“一码归一码,难道以后我找你帮忙,你也要给我要钱不成?”
话说到这里,陈湘也不好推辞了,叹一口气:“丫头你可真向着你相公啊。”
转而又问陈庭轩:“对了,庭轩,回去后如果家里人问起,这地你怎么说呢?”陈湘一脸担心地问。
其实路明珠也担心这个问题,她买地,目的虽是为了解决陈家人的温饱,但在这个时代,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置产,虽然写自己的名字律法也是支持的,但是难保其他人没有意见。何况,陈庭轩还掏了一半儿多呢。
陈庭轩却毫不犹豫开口:“我会对家里人说,因为这块儿地尚有纠纷,暂时不能买,所以我先佃了几年。而族兄你因为感念我娘子治好了福哥儿的病,情愿低价相租,不知这样可行的通?”
“好,就这样说吧。”陈湘虽然觉得这样说并不是太好,但想想还真是没有其他的法子。
“不过就是二叔公那里……”陈湘怕二叔公嘴不严。说出去那倒不好了。
“没事儿的,送药来时我会给二叔公说一下,就说我们三房在此地立足未稳,被人知道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地,未免招人妒恨,我想二叔公看在我娘子份上,也会帮着隐瞒一二的。”的确,二叔公不但现在要用到路明珠,以后恐怕也少不了麻烦她。良将易求,良医难寻的道理又有谁不知。
“好,那就这样。”
三人商定后,路明珠和陈庭轩辞别陈湘爹和二叔公,两人步行往家走。
“相公,那把剑,你到底当了多少两银子?”路上路明珠忍不住问道。
“六百两。”陈庭轩看了路明珠一眼:“其实我也挺奇怪的,那剑虽然价值不菲,但在这个偏远的宝安县,竟有人识货……”陈庭轩当时去典当铺,想当五百两银子,但在开口之前他让店主估价,没想到那老板给出了六百两的高价,而这柄剑的原价,也才只有八百两。因而能卖出这个价钱,真的是很让他意外。
“偏远小县怎么了,说不定就藏龙卧虎呢。相公你是在帝京长大,眼界虽然够广,但也不能就看不起故乡啊。再说了,我也算见多识广了,觉得宝安也能称得上人杰地灵,不说别的,单说陈湘吧,人就很精明。”
路明珠一直对陈湘印象很好,对着陈庭轩,就将心中的看法说了出来。
谁想到陈庭轩看她一眼:“娘子,你觉得陈湘人很不错吗?”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不太了解他,但是对他的印象很好,有见识,也有想法,也有手段,不管从哪方面看,都算是人中之龙了。”
路明珠侃侃而谈着,并没有发现陈庭轩的脸,有些不好看了。
看着路明珠陈庭轩追问一句:“比我还要好吗?”
啊?路明珠一怔,这怎么比啊,两人明显不是一类人,陈湘这人,为人圆滑精明,够世故,而且不知怎么的,路明珠总觉得陈湘还有其他方面没有表现出来。现在看到的,应该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但是,陈庭轩跟陈湘比什么?
但看了陈庭轩的脸一眼,她恍然大悟,陈庭轩这是,吃醋了?!得到这个结论路明珠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陈庭轩却一付必须知道答案的样子。路明珠忍住笑:“你们两个是不同的人,在宝安,陈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出彩也讲得通,但是相公,以你的见识能为,我觉得比湘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你现在是虎落平阳罢了。”
路明珠虽然有安慰陈庭轩的意思,心中却道,不说别的吧,如果陈庭轩还是帝京的贵公子,就这长相,也绝对独领风骚。
路明珠觉得自己的回答算是比较客观了,却仍担心陈庭轩不高兴,但没想到陈庭轩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话头一转又说起地的事:“娘子,这地虽然买到了,佃农去哪里找?真要等陈湘给介绍吗?”
“当然不。我打算招租,就是是写一张告示,贴到显眼处让大家来报名,然后从中选出最好的。”这个路明珠倒是早核计好了。
“嗯,这个方法不错,你看咱们要不要给些小惠?只有那样才会有人来佃田吧。”陈庭轩并不懂得具体怎么操作,他只是说出他的看法,比如在这白马村,田地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属于陈家族内的,其他没有地的村民,只好佃地,但是所谓的做熟不做生,佃农不可能放着原来主家的地,而来佃另一家的。
路明珠倒没想到陈庭轩有这见解,惊讶地看他一眼笑了起来:“嗯,我打算,谁佃咱们的地的话,免两年的租子。”这些地路明珠只打算混吃喝,但如果发财还要想别的法。
“这恐怕不行,那样,湘大哥就算不说,其他往外佃地的人家会对我们有意见的。”陈庭轩听了却摇摇头:“如果那样佃农们起哄,让其他地主也免租的话,人家肯定会对咱们有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