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陈老太爷身在高位几十年,脸一沉真的是极有气势,登时包括陈老太太在内的一屋人都不吭声了,五郎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的低头垂手站在屋中,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见状陈老太爷的气才平了些,瞪五郎道:“总之今日我的话你要好好想想,是再这样混沌着过一日是一日,还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端看你怎么个选法了,但愿你不要让老夫失望才好!”老太爷说着一挥手,五郎这才敢退往一旁,缩着身子找了个离陈老太爷最远的地方猫着去了。
见此陈老太太脸色自是很不好看,不过看看陈老太爷她最终忍了一口气,僵硬地问:“老爷子你把大家叫来可是有话要说?”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陈老太太还是很了解陈老太爷的,陈老爷子就势点头:“的确有事儿要跟大家说一说。”
陈老太爷也挺直接的,就着陈老太太的问话,当即就将他所想的说了出来,也就是说直接宣布以后要由路明珠当家了。当然在此之前他进行了些许铺垫,老太爷先从西北已乱说起,接着说到大量流民滞留宝安,那以后这里乱的可能性很大,既如此做为留在此地的陈家人就要早做打算,老太爷说完这些就跟着宣布,
因以前家内家外都是陈庭轩在跑腾,可现如今他出了远门儿,回转不知哪个年月,陈家人却还要过日子,因而他思前想后,决定日后由路明珠来暂代陈庭轩,而为了让路明珠做事儿不瞻前顾后,他决定以后家里大事儿小事儿都由路明珠说了算。
陈老太爷说完就看向屋内众人:“我方才所说,大家可都听清了,所谓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做什么事儿总要有个能支撑门户管理大小事体的才是正理儿,可我看来看去现如今咱们家剩下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也只能由路氏来掌家了。”
老太爷说着叹了口气,意思是他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而这个决定,其实在座的除了陈老太太和大太太以及五郎其他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老太爷根本就是故意绕这一大遭儿的!
但路明珠也好,陈氏姐妹也好,大家都装作不知情,路明珠更是配合地现出一脸的诧异来,装出一脸慌乱地站起身来:“老太爷,这,使得吗?毕竟孙媳还年轻。”
“年轻怎么了,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非常时候就要非常对待,再说古人中还有更年轻的做出更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呢,现如今只让你管一管家事儿,你就要推辞么?”老太爷义正言辞道。
“孙媳不敢。”路明珠惶恐道。
“嗯,既如此那就这样定下了。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件事儿,”陈老太爷说着站起身,摆出要出去的架势,只是还没等他迈开步,方才听到消息就出于惊愕中的陈老太太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老爷子,方才的事儿我不同意,说什么现在没人主事儿就要让路氏当家,老爷子,小四儿走了还有我、还有老大媳妇儿,至不济还有五郎,从哪里说起也轮不到她一个孙子媳妇儿啊,”老太太大叫着道。而随着她的话,一直沉默不言的大太太也露出一脸的不赞同来,不过老太太发话了,她就没作声,但人却是往老太太身后一站,至于五郎,倒是没有吭声。
其实陈老太爷就等着陈老太太这一出儿呢,方才他还奇怪呢,以陈老太太的性格为人,自己突然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怎么没有反对,此时才知陈老太太是太惊讶了才反应过来。
而陈老太爷因是做足准备的,是以也不慌,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夫人,当初乍到宝安,是你亲口说你其一年龄大了,其二家里一穷二白,要银钱没银钱、要粮食没粮食,是而才发话让轩儿当家的,怎么这时你突然改变主意了?”
陈老太爷的话很是直白,意思是莫不是你现在有银子能养家了?
而这话一下子揭了陈老太太的疮疤,其实当初陈老太太之所以说让陈庭轩当家,目的很明确,就是摆明让陈庭轩出力养活一大家子,做主的则是她!
而现时之所以反对路明珠,是因为她明白路明珠的脾气,根本是个拿捏不住的,是而才反对。
于是她也不顾陈老太爷话语中的嘲讽:“老爷子也太小看我了,难道这些日子还真是凭着小四儿每月赚那点子钱,就能养得了一大家子了?”其实陈老太太根本是睁着眼说瞎话,在娶路明珠前,他们还真是由陈庭轩养着的。
闻言路明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合着陈庭轩出了力,陈老太太这是还不承认,以她之见,本是要上前说道说道的,不过看陈老太爷仍是一脸沉稳,她就暂且没发言。
陈老太爷笑了一声:“不是轩儿是哪个?哦,你说的也对,我忘了还有轩儿媳妇儿,若不是娶了路氏,族里不会接受咱们这一房,湘哥儿也不会将那二十亩地卖给咱们家,不,应该说是卖给了轩儿媳妇儿,那地是她的嫁妆银子置的。”
就听陈老太爷淡淡道,其实陈老太爷还是想给老妻留几分颜面的,但奈何陈老太太要自娶其辱,而为了做到陈庭轩临别时的嘱托,陈老太爷不得不直接将陈老太太的心思完全掐灭!他看着陈老太太:
“对了,还有一事未给你说明,我不打算给庭轩纳任家那丫头了。”陈老爷子也是迫为无奈不得不斩断陈老太太的暇想,他明着说不要再指着任家!况且,任家为什么会接济陈家,还不是看着陈庭轩的面子?陈老太爷讽刺地想。
“啊,老爷子,你说什么啊,为人在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老爷子你不是最厌恶不重承诺的人么?”老太太急道。
老太爷冷笑:“当初我为何答应那丫头进门儿,夫人你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其实答应后我就后悔了,陈家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要一个不讲妇德的女子来玷辱门风,即使为妾也不可!”
老太爷疾言厉色地说着,意思是他的决定再不可更改,而这话让老太太险些晕过去,她,在任家身上费了这么大的心,怎么最后老太爷一句话就给否定了,若如此的话,她岂不是又要过回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陈老太太像疯了般歇斯底里的大喊:“老爷子,使不得啊,你想让路氏当家就让她当家吧,但绝不能和任家断来往啊,不过一个妾室,就是有些许的不好,又能掀起多大的事端来,到时任家丫头进门儿后,只拘着她一直在家里就是了!”
老太太是拼了命的想保住紫云,为此,又指向路明珠扯着嗓子道:“何况,她当家,就能有银钱养咱们一家子了?老爷子你要三思啊!”
“不要再多说了,我意已决!”陈老太爷沉声道,其实以陈老爷子本意,是想日后再说紫云的事儿的,不过陈老太太这一闹,他索性把两件事儿都一并解决了,陈老太爷心道,当初答应紫云之事儿,不过是因为老太太使计让紫云在钦差面前露了脸儿,当时他想着事儿已如此就将错就错吧,省得再节外生枝。
可此时因得知大儿子和大孙子尚在人世,若运气好再把三皇子一并救了的话,陈家重归辉煌也是指日可待,哪还用顾忌一个孙子的妾室的事儿呢!
“老太太原来是担心日后的日子啊,若为此您老人家只管放心,我虽不才,平常的一日三餐断不会短了大家的。”
这时路明珠觉得是时侯该站出来了,但她也并没有拿出老太爷给他的那五百两银子,而只是以平常的语气道:“其实依靠他人终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在座的也都有两只脚两只手,其实齐心协力的话,什么难关过不去?老太爷老太太,孙媳在此也不敢说什么从此后让大家过的有多奢足,但相信大家心力往一起使的话,纵碰到难事也挡不住我们的,孙媳愿意为这个家尽自己的力。”
路明珠这是声明自己要按陈老太爷的话接这个家了!而陈老太太见大势已去,大瞪着双眼青筋直暴到:“齐心协力?而且还保证让全家衣食无居?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法子让大家过得这么好!你可不要说由你抛头露面去给别人瞧病的这个话,陈家还要脸面呢!”
“悬壶济世,使人免受病痛之灾,本是大善之举,怎么到了老太太嘴里,偏成了丢脸的事儿呢,”闻言路明珠则笑着道,而她不只嘴里这么说,心中也已拿定主意,自己才不会凭着陈老太太一番瞎说就禁锢住手脚呢,但她也不欲在此时跟陈老太太争辩,她把重点放在陈老太太前面的话上:
“至于老太太所问的我能不能保证全家衣食无忧,孙媳不敢让长辈们失望,但都说独木难成林,孙媳的意思,要大家齐心协力才好,而对此我已经有些想法了,从今后,大家都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儿力。”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子,还有老太爷也要听你的去做事?”老太太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