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带他们刚在大厅暂坐,管家便匆匆赶来,跟他耳语了几句,脸上是焦急的神色。梁烨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开口道,“外面的铺子出了点事情要去处理,你们先在内堂稍等一下,我已经派了下人去收拾厢房了。”
唐一月点了点头,她巴不得梁烨走开,这样她好借机参观一番,看看这梁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梁府西厢是个禁地,如若要参观,千万别去那里。”梁烨正色地开口。
几人都点了点头。
梁烨一离开,宋挽卿等人都有些放松起来,尤其是唐一月,东看看西瞧瞧,像是能看出点什么不一样来。但这轻松实在短暂,正当他们打算进入后院看看时,似乎有一双眼睛从后面盯上了他们,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众人都四处张望,即使是内力探查那人的气息都没有结果,如果不是感觉出了错,那就是此人武功高得如同鬼魅一般能来去自如。于是,他们有乖乖地退到了内堂。
宋挽卿用手肘戳了戳唐一月,然后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闲楼”,而后又写了一个三字,其余人便瞬间领悟了其中的意思,怕是她在“闲楼”的三楼有所发现。但此时又不能全盘托出,这让唐一月有些懊恼自己的决定,本来还想借梁府打掩护,好借机调查事情,结果进了这梁府,竟有些施展不开手脚,真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宋挽卿又写下夜探二字之后便匆忙用手抚去了。
只听见远处有脚步声渐近,而后看到梁烨带着管家从外面进来,内堂离大厅是一个回廊的距离,少说也得走半柱香的时间,而他俩的脚步声却不过几下,宋挽卿想着不禁皱起了眉,这梁烨跟管家的武功怕是不亚于半言,那短暂的脚步声简直就是故意发出来给他们几人听的。她看着梁烨从外面走进来,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事情处理好了,管家,你去看看,那些厢房收拾好了没有。”梁烨见他们还在内堂等着,便催促道。“梁府除了不能去禁地,过了戌时就不能出来走动了。”
“为什么?”
“据我爷爷说,这梁府以前是一片荒坟,后来才被买下盖了这府邸,听闻刚搬进来那会儿经常死人,还有人常常看见鬼魂之类的出没,久而久之便立了这些规矩。”
“我忽然有些后悔来了。”唐一月扯了扯宋挽卿的袖子小声地说道。
“你还信这些?”宋挽卿无情地嘲笑了一句。
唐一月嘁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入了夜,宋挽卿便换了一身夜行衣,虽然还能感受到有人在监视,但见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便大着胆子出了房间。
夜里的梁府悄无声息,确实有种渗人的感觉,宋挽卿几个纵身便跃到了围墙之上,她侧头看了眼西厢所在的方向,然后便跃进了黑夜之中。
在她离开之后,又有一个黑影从围墙上跃下,朝着她去的方向而去。
“闲楼”没有白天黑夜,12个时辰不间断营业,这种经营方式更是吸引了许多客人。一些达官显贵都趁着深更半夜来这里秘密集会,所以这“闲楼”才能这么久屹立不倒。
宋挽卿隐藏在大树上,观察那三楼的情况,她发现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人来交替接班,她觉得趁交接班之前制造出点混乱,最好能拖延交接的人,又能吸引守卫人的视线,凭借自己的轻功,应该是能悄无声息进去的。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有人从二楼冲了上来,看穿着打扮是两个富商,吵吵闹闹,正争执不休。那些守卫的人根本毫无理会的意思。那俩人越吵越厉害,甚至动手打了起来,而身边的守卫也被波及到了,一拳两拳地往他们身上打。
一个两个的守卫都过来拉架,那俩人像是有点功夫底子,一下子还真难拉住,楼下的守卫也被惊动了,齐齐上来打算架他们出去。
宋挽卿心里窃喜,见场面混乱便趁机溜了进去。一进去,她便惊呆了,屋内空空如也,连白天坐过的一桌一椅都没有,屋内空空如也,而且房内异常沉闷压抑,她伸手一摸,发现原本难以触摸的房梁此时正在她的头顶,好在她不高,换了半言或子水,此时怕是要弯着腰走路了。
她在外面看的时候,“闲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此时的三楼怎么会变得这么矮了?宋挽卿借着窗外投来的月光四处打量了一下,但眼睛所能触及到的地方空空如也,这给她的感觉十分的不妙,就像是……就像是……宋挽卿闭着眼睛捕捉那种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座牢笼里。
“不好!”宋挽卿连忙去开那些窗户,却发现根本推不开,进来时她记得是从里面往外拉开的,现在往里往外都打不开了,她感觉有冷汗在渗出来,有进无出,简直是被当成了一种猎物,而这房间就是一个捕猎器!
宋挽卿稳了稳心神,她在墙上一点点的摸索,想找出机关所在。
忽然,从那窗户外面又钻进一个人,跟她一样穿着一件夜行衣,猫着身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形看着还有些熟悉。
“谁?”宋挽卿小声地问了一句。
“是我。”子水轻轻回了一句,借着月光本想走到宋挽卿旁边去,却见她一把按住了自己的手,他一个激动便反握了上去,窗户啪嗒一声便自动合上了。“我担心你所以就……”
子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挽卿狠狠拍开了手,“你你你!”她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下好了,猎物有伴了。
“你怎么了?”
“我们出不去了。”宋挽卿恨恨地开口,“这楼的机关十分巧妙,只准外面打开,里面却怎么也推不开,就像是一个捕猎器。”
“什么?”子水不相信地动手去推,却发现窗户纹丝不动,而此时他也发现,窗户竟是用铁铸造而成,没有趁手上好的兵器,根本没法劈开这些窗门闯出去。“怎么办?”
“找找机关,这里一定有能下去的暗道。”
“下去?”
“嗯。”宋挽卿这边敲敲那边摸摸,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个七八,“白天来的时候,这楼是正常高度,现在房梁都能肩并肩了,而我在外面看这楼并没有什么高度变化,想必这层楼升高了。”
“升高?”子水不禁惊呼了一声,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你说我们踩着的这一块升高了?”他说着又不敢置信地踩了踩地。
宋挽卿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我还想回去问问唐一月,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巧匠,能设计出这么厉害的机关。”
子水仰着头思索了一下,“如若说打造机关,还真有这么一位,不过也已经仙逝很久了。”
“谁啊?”
“梁烨的爷爷,梁齐。”
宋挽卿听完一愣,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所以说,梁烨能在这三楼来去自如,是因为他爷爷对着“闲楼”有筑造之恩?
“你还是蹲下来吧。”子水招了招手,然后缓缓蹲了下去。“这高度真是要命。”
宋挽卿不怀好意地朝他腰处瞥了一眼,“年纪轻轻的,腰就这么不好了?”
“你说谁腰不好?”子水腾地站起来,又咚地一声撞在了房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地瞎叫唤。
宋挽卿没有再理会他,摸索良久之后,总算在一个隐秘无光的角落里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她用力一按,脚下的地板发出一阵轻微的晃动声,之后嗖的一声,宋挽卿脚下一空,直直地掉进了那个洞里。
子水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总算抓住了宋挽卿的一只手。本想将她用力拽上来,却不知背后被谁一推,竟也跟着摔进那洞里,直线而下。
宋挽卿落下时就地一滚,总算是有惊无险。子水就比较惨了,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那俊脸朝地,怕是要丑上几日了。“你说你要跟着下来,又何必拉住我?”
“不是因为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宋挽卿站起身抬头看了眼掉下来的洞口,此时正在慢慢合上,唯一的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俩人置身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不知所措。
总算这一次,子水没有掉链子,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根火折子,噗呲一声点亮了,微弱的光只能照清近距离的地方,但有总比没有好。
“你说你不是蒙面就是戴着斗笠,现在又没什么人,不取下来解解闷吗?”
宋挽卿没有理会,拿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往墙边摸去。
“我的脸你都看过了,这样不公平吧?”
“……”
“看一眼就一眼。”
宋挽卿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闭嘴!还想不想出去了!”她说着用手里的火折子点亮了屋内的蜡烛,总算黑暗瞬间退去了。
屋内的陈设很一般,正中央摆着一个大的铁笼子,笼子内的地上有一滩暗黑色的液体,像是血迹,但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