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这是遭了贼么？这可怎么办？”唐栗急的又跺脚，又转圈。
“栗儿别急，问清楚再说。”二夫人瞬间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势。“来人啊，将大房的奴才都带过来，一个也别少。”
唐栗侧眼看了看青嬷嬷，早已不是当初的云淡风轻了，反而有些手忙脚乱。汗珠子劈了啪啦的顺着额头往出冒。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保持行礼的姿势累的。
很快二夫人就开始了审查。下人大多数是安定侯府的家生子，这么长时间被青嬷嬷打压的早就不耐烦。如今可算有了做主的人，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还有人带头去搜青嬷嬷的屋子，顿时搜出了不少东西。
“大胆刁奴，你眼中可还有规矩二字？来人呀，给我打。”不得不说二夫人是个管家的好手。几个嬷嬷冲上来，钳住了青嬷嬷的臂膀。
“慢着，二夫人，冤枉啊。”青嬷嬷被拧的嚎叫。
“说，我看你能刷什么花招，看看我到底怎么冤枉了你。”二夫人坐在上位，拨弄了一下杯中的茶叶。
“主子，你要相信我，我对夫人是忠心耿耿啊，主子。我只是帮夫人打理时落在了房中啊，主子。”青嬷嬷挣扎着，希望唐栗能帮她说话。
“哦？我倒是不知，打理物件，要回奴才房中打理。”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这声音唐栗很熟悉，是老太君身边的金嬷嬷。
“老奴见过二夫人，见过小姐。”金嬷嬷走上近前，施了一礼。
“嬷嬷免礼，今日怎么清闲到侯府来了？”二夫人对将军府的人很是殷勤。
“是老太君让我来送东西的，正巧见了这一幕。还望二夫人给我家小姐一个公道。”金嬷嬷五十多岁，因着年轻时习武，身子很是健壮。
“嬷嬷放心，我会给将军府一个交代的，自是不会委屈了栗儿。”
“来人呐，给我打。”一声令下，几个粗使婆子就把青嬷嬷按倒了。
“你不能打我，二夫人，我是大夫人的奶娘，是将军府的人。我没有错，你不能打我。”青嬷嬷吓得嗷嗷叫唤。
“啪——”唐栗本不想看这一出闹剧，依着唐栗的性子，就是揪出来，数落几句，赶走就得了。自己算计好时间，把二夫人和将军府的金嬷嬷请来，就是留个证人，万一哪天这栗玲珑回来跟自己要人，自己也好有个交代。可就在自己转身回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响。原本闹得最欢的青嬷嬷也没了动静。乱成一锅粥看热闹的下人也噤若寒蝉。
唐栗一扭头，看见青嬷嬷左脸红肿一片，嘴角也渗出血丝。
“别给将军府抹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二夫人打你不得，那我可打得了你？”金嬷嬷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般。青嬷嬷用手捂着脸，露出了翠玉镯子。“这是玲珑小姐最喜欢的镯子，就凭这个，就当打你五十大板，永不再用。”金嬷嬷，伸手将镯子褪了下来，顺带撸掉了青嬷嬷手腕的一层皮。
即便是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二夫人，此刻也惊讶万分。
金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打开递给了唐栗。是唐栗向老太君要的青嬷嬷的隶奴文书。“老太君说了，小姐耳根子软，心地过于和善，少不得被不长眼的奴才欺负。这是青嬷嬷的隶奴文书。”
唐栗接过后，金嬷嬷又送上一张纸，唐栗一看，是金嬷嬷的隶奴文书。“嬷嬷这是何意？”
“老太君说小姐这里没有可用之人，小姐接过文书，从此我便是小姐的奴仆。”金嬷嬷立刻跪下给唐栗磕了个头。唐栗偏了身子，伸手去扶。
“二婶，你看，这……”唐栗装成慌乱的样子求助二夫人。
“既然这样，栗儿好生收着就是。身边没个人照应可不行。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以前不是我当家，顾不得太多，今日一看，这院子里的人手到底是少了些。明日叫人牙子来府上，给你再配些个丫头婆子。”二夫人拍了拍唐栗的手。
“谢谢二婶，可是，二婶还是别费心了。毕竟，您刚掌家，这样照顾我，会让人说闲话的。而且这又是一笔开销，怕是以后祖母会怪罪。要是二婶能天天掌家就好了。唉。”临了，唐栗还叹了一口气。
“唉，说的是呀。那二婶就先走了，你这也有能帮上忙的人了，现在算起来，这也是大房的家务事了。”
“冬梅，送送二婶。”
看着一大堆人呼啦啦地离开。唐栗遣散了下人。
“金嬷嬷，将青嬷嬷带进来吧，春桃，关门。”唐栗先进了屋，坐在美人榻上，心中暗自考虑，这青嬷嬷，是留还是不留。自己院子的人手是不够的，金嬷嬷来了是好事，可是如今青嬷嬷已经被打伤，传出去还是不好听的。若是留下，依着这青嬷嬷的性子，怕是会给自己添麻烦。算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嬷嬷，你可想过今日？”唐栗捏着隶奴文书仔细瞧着。
“你不是唐栗。”青嬷嬷怒指。
“嬷嬷这话说的，我不是唐栗是谁？我当然是唐栗，我只不过不是任你摆布的唐栗罢了。您可是在想，我今日怎的见了您递给我的眼神，却不求情？嬷嬷呀，您做的这些事情，叫我怎么帮您？这是隶奴文书，今日起咱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唐栗将文书撕毁。
“我不能走，我是玲珑的奶娘，她说过的，得养我到老。”青嬷嬷一片傲娇的表情。
“娘亲是说过这话，可这话的前提是，您得尽心尽责。如今动起主人家的东西，我没让你赔，已经是好不错的了。您可用，我给您数数，您都拿了什么呀？”唐栗从榻上拿起了一个册子。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做好扣等我钻呢。”青嬷嬷气的全身发抖。
“嬷嬷可别这么说。六年前，从你第一次拿了娘亲的珊瑚手串，我就知道，你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可是我闭口不提，就当不知道。从去年六月起，你除了每月初一到初五在府内，我和哥哥沐修在府内，其余时间都在家，我就知道，你家要添新丁了。我也体恤嬷嬷要照顾儿媳，并不怪罪。今年新年一过，未出正月，你家就添了六斤三两的大胖小子。我可说错了？”唐栗斜着眼看了青嬷嬷一下。
“你怎么知道？”青嬷嬷吓得直哆嗦，觉得唐栗比金嬷嬷还要恐怖。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嬷嬷今日的灾祸，你本是能免了的。若是我昨日回府，你在府中，你定能知道二婶是代理掌家。老夫人被禁足，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怎么也烧不到你头上。”唐栗看着青嬷嬷悔不当初的表情，心下也是无奈。“你走吧，那长命锁，就当我送你孙子的吧。以前偷走的东西，我也不要你赔。春桃，送客吧。”
青嬷嬷走后，屋子里就剩下唐栗和金嬷嬷两个人。唐栗把册子递给金嬷嬷。“嬷嬷，娘亲的嫁妆，我知道的不是太确切，都是冬梅跟着归拢的。院子里和锁在小库房的东西，找不回就算了。锁在公中的东西，咱们得找，不但得找，还得要回来。”
“奴才来的时候，老太君已经提点过了，主子放心就是。我这就去核查。”
“诶——嬷嬷不用着急，这事儿啊，不急。您也别奴才奴才的叫自己，您是长辈，有什么事儿，还得仰仗着您出面。过几天，我就要去华子监了，所以不用着急处理这事儿。娘亲的嫁妆一直锁在公中库房，我估计，许是三房或者老夫人那边动了的。您只要仔细瞧着，有个风吹草动，就汇报给二夫人就行。闹得越大越好，这老夫人向来是打压着咱们大房的，她此次禁足，也是因为我。您看，这个月要是不成，没抓到，咱们就下个月抓。下月不成，就再下月，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唐栗眯了眯眼睛。
“是，主子能这么想，看来是长大了，老太君也及不用时时牵挂着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二房这些年虽然时不时有些小动作，可是面上还是向着大房的，咱们不能跟他们撕了脸皮，反倒落了不是。而且在掌家这件事情上，若是二房掌家，对咱们还是有利的。所以，帮他们，就是帮咱们自己。”
“好，我一定按照主子的意思办。”
“还有，嬷嬷。有件事情，我寻思跟您商量一下……”唐栗就把夏绿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嗯，这冬梅确实是被耽误的。如今年龄也大了，倒是不合适和你去华子监了。不如先提了管事姑姑，留在府内，若是有好人家，我也帮忙留意着，愿意嫁，就嫁。嫁的人本分，就一块儿招进府里，做个家生子。若是家的人不本分，多给了些钱财就是。好赖是自己选的。若是不愿嫁人，就留在府里，老了做嬷嬷，一直伺候主子，也是一番忠心。您用起来也顺手。”金嬷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嬷嬷说的，深得我意。只是，刚才那些话，我是主子，说出来倒是不好，还得您出面。”
“那是自然，这种事，怎么能让没出门的姑娘说呢。”金嬷嬷也不居功。“至于主子说的夏绿。也一并留在府里，不用随您去华子监了。我刚才进院时，见了一面。是个心气高的。我想，不愿离开，应是华子监的学子，大多是名门望族的关系。您又不拿她当奴才，一来二去，就找不到北了。不过是个刚要及笄的丫头。归拢几天，就知道自己是该干嘛的了。这些主子就不必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