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赶紧回头,一把匕首迎面而来。距离太短,已经是避无可避。伸手去拦时,匕首绕着唐栗的手腕耍了一圈,直逼自己的左心房,唐栗大惊失色双手握住匕首,血滴答滴答地流下,但是匕首尖依旧刺进了左肩。
唐栗从西紫陵眼中读出了愤恨,读出了不甘,甚至读出了绝望。可是绝望中,却又有一丝得意,得意后是一种解脱。
一个杯子袭来,正中西紫陵的手腕,匕首脱手,宫中的太监宫女高呼‘护驾’。侍卫上前架开西紫陵,唐栗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向后倒去,失了意识。影影错错之间,唐栗看见许多人向自己的方向奔来。其中一个最快,因着用上了轻功。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栗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的布景都是月白色,摆设虽然简单,却不失风雅。
“醒了?”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让唐栗瞬间回了神。“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这是哪里?你是谁?”唐栗坐起身来,眼中射出了戾气,整个人如同猎豹,进入了备战状态。
“不错,不错。有点意思。”一个人摇着折扇,走到唐栗面前。“在下司徒空。这里是战王府。”
唐栗审视着眼前之人,高挺的鼻梁,一双桃花眼每眨一下都是说不尽的风情。
门吱呀地被推开,走进一人,听到熟悉的步伐,唐栗这才心安。“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日你在宫宴遇刺,匕首上浸了毒。太医束手无策,本王就将你带回来了。”战王说的云淡风轻,可一旁的司徒空摇了摇扇子,晃晃头。心道‘这两个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那日战王连发三只信号箭,急召自己前来。本以为战王遇刺,危在旦夕,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多谢王爷了。”唐栗颔首。
“既然人已经醒了,你也该回去了。”战王冲着司徒空平静地说着。
司徒空原本还在心中戏谑,战王今后有的抓狂,微微得意自喜,就被战王的声音打断。“不会吧,你这是卸磨杀驴呀。”
唐栗噗嗤笑出了声,这样跳脱的性子,实在不像个古人。‘卸磨杀驴’用的恰当。
“京中岂是你能久留的地方?”战王的声音渐冷,“还用本王提醒?莫不是要本王请了你家夫人过来?”
“啧啧啧,忘恩负义。罢了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司徒空摇着折扇。“郡主啊,我可跟你说,这王爷的脾气呀,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你看看,我这好心都当做驴肝肺了。先不说我出的力吧,就是我用的药,也是世面难求的呀。你可得小心呀。莫要着了某人的道呀。”说着话眼睛还时不时的瞟两眼战王。
“聒噪。”战王话音刚落,一掌袭去,却被司徒空堪堪避过。使了个鬼脸,运起轻功溜之大吉。
留下战王和唐栗大眼瞪小眼。“莫听他胡说。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说着递过了药碗。唐栗没接,“怎么还要本王喂你?”战王说着话脸上倒是有些不自然。
“没刷牙。”唐栗嘀咕了一句。
“臭毛病倒是不少,先把药喝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在战王的眼神示意下,唐栗无奈将苦汤药喝了下去。后来从春桃口中得知,‘不差这一次’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唐栗刷了半个时辰的牙,当然这都是后话。
喝过药不久,将军府叶氏就来了,连带着春桃,把唐栗纸包纸裹地收拾妥当,送回了安定侯府。彼时的侯府还是一片祥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送到锦绣阁后,叶氏也不多待,与金嬷嬷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开。青松院的下人忙咯起来。烧水的烧水,打扫的打扫,各司其职,可见金嬷嬷的手腕多么强硬。
唐栗泡在浴桶里,无比的享受。“还是家好,我感觉好久没洗澡了,都臭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着香胰子,还无比嫌弃的看了看自己。
“可不好久了么,两指深的伤口都愈合了。司徒神医的药,就是不同凡响。主子你看,现在除了一道红印之外,连疤都没留下。”春桃伺候唐栗沐浴,仔细的打量了伤口一番。
唐栗也侧眼观瞧,真的如同春桃所说的一样,“看来这司徒空的确有两把刷子。不知道师从何人,是不是师父比徒弟还厉害。”
“两把?主子别闹,两把可不止。”春桃用着水舀给唐栗浇水。
“怎么说?”
“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战王没跟你说?”春桃很是惊奇。
“说什么?他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唐栗偏了偏头。
春桃见了这架势,心下了然,“主子昏迷后,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过来了。只是止住了血。那日你和王爷穿的衣服是玄色的,贴近血色看不出来,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战王的衣服都湿了大片。可见你流了多少血。”春桃想着当日的情形都后怕。“后来迟迟未醒才诊出中毒,可是什么毒,谁也说不出。王爷亲自去审西紫陵,也没审出什么,只能叫了司徒神医过来。可那都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中毒?我中的什么毒?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唐栗越听越心惊,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据说是魔王殿那边的毒物,好像叫诛心。”
唐栗敛眉,居然又跟魔王殿有关系,这魔王殿到底什么来路?为何屡次三番出现,又亦敌亦友。
春桃掐着手指数了数。“后日是八月十五,算起来,您昏迷也有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也多亏王爷照料了。”
“一个月了?那么久?”唐栗大惊,怪不得那么脏,浑身不舒服。赶紧让春桃准备牙刷,浴巾。好一番清洗,光热水就换了三次才算是清洗舒服了。当然在这过程中也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秋茗和春桃帮忙擦头发。
“秋茗,去取些果子,一会儿,咱们去看看老夫人。”唐栗拨了拨算盘珠子。“这些日子不见了,别忘了咱们。”
“是。”秋茗应了声,赶紧去准备。青松院里别的东西不多,吃的是应有尽有。很快就装满了一个篮子,送到唐栗的面前。唐栗低头瞧了瞧,“把龙眼和山楂换成柠檬和苹果。”
秋茗有些蒙,“主子,苹果太常见了,老夫人不爱吃酸的,柠檬怕是不好吧。”
“又不给她吃。”
“那给谁呀?”秋茗泛起了迷糊。
春桃气的用食指点了点秋茗的脑门。“你忘了,她院子里有个李梦兰了?什么事情要是都要主子说透,要咱们做什么?你现在做什么必须带点脑子哈。”
秋茗没接话,却乖乖地把果子换了,也没言语。
唐栗觉得最近身心俱疲,自从救回老将军,就什么事儿都有,一件件一桩桩都往自己身上找来。内心不得不说,是有些烦的。自己又不能随意使用先天演算解迷津,算别人没问题,算自己那是奇门的大忌。唐栗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状态,因为不清楚自己即将遇见什么。
前世,即便自己是奇门世家的独女,可是也没有真正让自己出来做点什么,很多事情几个师傅就出面解决了,除了背一些功法,就是正常上学,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甚至电视剧都没看过几部。
到了这个世界,因为是从娘胎里穿过来的,更是养尊处优,悠悠哉哉地生活了十年。有没有家长照看,将军府又都是明面上的人,哪里遇见过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这和为人处世不是一种概念。唐栗内心纠结不已,可是活着就要做事情,不能混吃等死。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会会这个李梦兰。唐敏能突然间不针对自己,恐怕与这李梦兰脱不了干系。
春桃提着果篮跟在唐栗身后,“得让金嬷嬷说说这秋茗,现在做事越来越不机灵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本来咱们人手就不够用。”
唐栗走在前面由于自己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听清春桃在抱怨什么,“这几日,你确定老夫人的院子没有请府医?”
“嗯?应该是没有。可也不见得。往日里都是咱们的一个扫地丫头小艾盯着,这一个月,我也总在侯府、将军府和战王府中间来回跑,真正待在府里的时间是很少的。”春桃紧跟一步。
“嗯。”唐栗轻轻应了一声,也就再无下文了。要说按照以前从青松院走到老夫人的住处也用不了多久。可是自从分家,二夫人就把院子里的月墙堵上了几道,美其名曰‘便于管理’,实际上是‘防贼’。
可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即便堵上了月墙,三老爷也没少从公中顺银子。这事情也是年关的时候,唐栗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唐栗已经不住在安定侯府了。
也是因为多了这些墙,要想到老夫人那里去,就必须经过二夫人的院子。为了躲开二夫人的眼线,唐栗和春桃从青松院的偏门出来,后门进去,翻了两个墙才到达老夫人的院落。骑在墙头,还未等跳下,就听到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德安郡主,我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