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左丞相即将被今科的状元郎薛锳代替。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周丞相已经解甲归田了,出奇的是子孙没有一人在朝为官。小道消息只说皇帝不待见周丞相一家子,殊不知是战王在暗中使了手段。
万美人说的这些话一方面是在给唐栗出气,另一方面在提醒太后,不管起先是不是希望战王借上左丞相家的力,如今也都借不上了,心眼要摆正一些。魏十四的事情要少插手,莫说大家撕破脸,谁都不好看,自己可不如唐栗那般没爹没娘,一副好脾气。
皇后坐在高台上,看着这局面心里有些开心。自己在太后的管辖下这么多年,都不曾敢这样的指桑骂槐,如今的后一辈真是辈出人才。看到太后吃瘪,皇后说不出的高兴。
周傲萱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甘心的起身,却又有些挂不住面子。为了缓解气氛连忙说,“臣女愿为大家献歌一首。”
在皇上应允之后,坐上高台抚琴弹唱,竟是那日唐栗走时唱的《沧海一声笑》。在琴弦想起时,战王手中的杯子‘砰’地捏碎,大家听得兴致勃勃,战王一眼不眨的看向周傲萱。
魏十四嗤笑,“这世上这般厚颜之人,真是少有。唐三儿败在她手里,也是不屈。”说完带着万美人向大家辞别。皇帝点头后,两人离去。战王也不多待,向高位上的皇上说了句,“臣不胜酒力。”在皇帝点头应允后,就起身走出殿外。
月上梢头,树叶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太后很快赶上战王的步伐,“璟儿。”
战王不耐烦的转过身,“臣叩见太后。”说着对着太后行了官礼。
太后心下一沉。“璟儿可是在怨恨哀家?”
“臣不敢。”说出不敢这两个字后,战王忽然体会到唐栗每次说时的无可奈何。
“为了她,值么?”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战王许久才问出口。“难道,就因为那件事,你就与哀家离了心?”
“太后说的是何事?臣听不懂。”
太后倒吸口凉气,“不懂?呵,罢了,你走吧。今后你的事情哀家不会再插手。”说完太后转身。
“臣恭送太后。”战王转身离去,一点迟疑都未有,这让太后分外心凉。
太后扶着平溪嬷嬷的手,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平溪,你说,哀家造的哪门子的孽啊。”
平溪嬷嬷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言不发,她知道,太后是主子,主子的话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自己说不得半句不是,只能在心中替唐栗惋惜。好好的人,聪明剔透,却是个福薄的,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奔波各地。
唐栗并没有想到神医圣手给自己的地址这么不好找,最近两个月每到一处,就得到一个新的路线图,绕来绕去,竟是绕了大半个大魏。
“主子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清歌勒住马匹,对马车里的唐栗说了一声。
那日清歌打马赶上唐栗之后,并没有得到唐栗的认可,可清歌发扬了死不要脸的精神,直到不久前,唐栗才答应清歌可以跟着。但是,条件是不允许泄露自己的行踪。对于这个条件,清歌只能点头同意。
唐栗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这神医圣手倒是个会享受的,穷乡僻壤之间,谁会想到有这样一处绝世独立的山谷?呵,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老狐狸此刻已经化出了人形,是个美妙的女子。年纪在二十左右岁,清纯的脸庞独独长了一双桃花眼,前凸后翘的身材绝对让人血脉喷张。化出人形的那一天,唐栗等人住在一个客栈里,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隔着屏风就听着嘶声裂肺的惨叫,等到气息均匀后,唐栗进去看见的就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胡绮芙,你说说这深山可有什么不同?”唐栗转头问向打坐的老狐狸,胡绮芙睁开一只眼,瞥了唐栗一下。“不过是些阵法造成的幻术,里面和外面肯定有很多不同。”
“不如咱们比一比,看谁进去的快,怎么样?”唐栗玩心大起,想要与老狐狸一较高下。
“比就比,像是怕你一样。”说完两人下了马车,唐栗唤来踏风,翻身上马。胡绮芙却不以为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没了踪影。
春桃和清歌等在原地,看着穿着大红斗篷的唐栗很快消失了踪影,打起了赌约。
想要破阵法就要先找到阵眼,不得不说,这山谷里的阵法很是精妙,采用阵中阵的方式,将几个阵法融合,稍有差池就会掉到陷阱中。胡绮芙向右走,唐栗向左走,两个不同方向进山,却在中间一处会合。
“到了。”胡绮芙指着山顶的一处院落,“里面有光,看样子有人。”
“走吧,咱们去瞧瞧。”唐栗下了马,牵着踏风一步步往上走。胡绮芙在到了院门前时,抢先一步敲响了院门,“有人么?可是神医圣手的地盘?来学艺的。”
很快就有人前来开门,开门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文质彬彬,虽然长得不算出众,可细眉细眼的,整体看上去并不赖。
“可是师妹到了?”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青年看了看来的两个人。“师傅在里面等着呢,跟我进来吧。”
踏风打了个响鼻,并不往里走,甚至还拽着唐栗往山下去,胡绮芙笑了笑,“这哑巴畜生倒是长了双好眼睛。”上前拉住唐栗,“唐三儿,甭管它了,跟着进来吧。”
唐栗无奈,点了点头。“这踏风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在犯哪门子神经。”
“哪门子?呵呵,不管它,哪门子也不用怕,有我在呢。”胡绮芙的眼睛一直盯在那青年身上,一瞬都不曾离开。
进了屋,满屋子的药香,五月里的天气,居然还烧着炉火,上山这一口路风很大,这炉火好巧不巧的将唐栗的寒气都驱散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者,提着笔在练习书法,看见来人,将笔搁置。
“丫头过来,过来,老夫给你号号脉。”一把山羊胡子的老者,冲唐栗招了招手。
“徒儿拜见师父。”唐栗见过神医一面,虽是迷迷糊糊,可也不会认错。
“恩恩,免礼了。”说着右手搭上了唐栗的脉搏。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收我为徒?”唐栗不加掩饰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是受人之托。”按在唐栗手腕上的手一顿。“收你为徒是假,远离京城纷争是真。”
“哦?受谁之托?可否告知徒儿?”唐栗的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医者,一眨不眨。
老者摇摇头,“时机未到,等他想让你知道的时候,定会来见你。”说着收起脉枕。“身子恢复不错,也就是遇见我,换做是别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但是宫寒的毛病到底是落下了。平日里细心调理,少碰寒性大的东西,日后还是有希望调理过来的。”
唐栗点点头,自己的身体状况,唐栗是了解的。“敢问师父名号?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徒儿也好报出自己的门派。”
“我姓杨,名字就不告诉你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师从碧霞谷。这个是你师兄,姓柳,叫柳叶青,平日里几个师兄弟都叫他柳青。你还有两个师兄,现在已经下山,有缘自会相见,毕竟来日方长。”老者又起身将笔提起来,“柳青,你领着他们各处转转,认认门。”
“师父,我还有两个侍从在山脚处等着。”唐栗试探性的问道,“是让他们待在山下,还是也跟着上山?”
“都上来吧,这么大的地方,人多热闹。再搭建房子还费时间力气。”老头说话倒是敞亮,唐栗点点头,跟着柳青先去厨房烧火做饭,叫胡绮芙去接清歌春桃上山。带的东西虽多,对于胡绮芙不过是掐个诀的功夫,就将两人连人带马带到了山上。
跟在柳青身后,唐栗暗自记着路线,院落虽说不大,可是互相之间交替连接,好似迷宫一般。“师兄,你在这山上多少年了?”
唐栗不过是随口一问,柳青倒是支吾起来。“很多年了啊,我也记不太清了。”
要说唐栗是带着唐栗记忆重生的,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也让她成熟了不少,见到柳青这般回答,心里有些不痛快,也关注起眼前这个师兄来。杨柳细腰,肩似刀削,面容里带着几分苍白,一举一动中有着几分病态。
唐栗觉得两人中有些尴尬,随即找着话题,“师兄可知道师父的名字?为何刚才问起来,师父只说是姓杨啊?难道在江湖上师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
却不料柳青噗嗤一笑,“师父大名叫杨二狗,所以给自己起了个神医圣手的称号。现在大家都知道落霞峰有位神医,具体没人知道师父叫什么。”
“杨二狗。”唐栗念了一遍,“嗯,这名字到是接地气。那师兄是怎么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