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海嗤笑了一声,“呦喂……德安郡主,您这话是在打杂家脸呢,那样的贱货提她做什么?”
“傅公公,这您就不明白了,说到底,这也是关爱过咱们战王的人,总有些前车之鉴的意味。本宫也是多日没有在京中,至少想知道这皇后宫中的水牢到底好不好。”话虽说着,眼睛却仔细盯着西紫陵身后的一个老妪。
魏璟禵到了近前,傅德海赶紧行礼,“参见战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的人更是跪了一批又一批,唯独唐栗带的张虎这一百多人,笔挺地站在唐栗的后面,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魏璟禵的脸色不太好看,唐栗轻咳了一声,“张虎……”本想说,这是元帅,你们怎么不行礼?可是转念又想,这话说出来作甚?自己如今与这战王算得上是什么关系?
玄衣少年撇了嘴,凑到唐栗跟前,“怎么?小情人来了,舍不得了?”
“说的哪门子话?”唐栗撇了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懂事?大事小情我还是能分的清的。就算是现在要我提枪上马打仗,我也是去得的,便是他还是我的上司,我俩意见相左,我也会好好说话的。”
此话一字不落的落在魏璟禵的耳中,眉毛不自觉的皱在一起,唐栗的态度,比之那些士兵没有搭理自己,这种明面上的不尊重,还要心寒……或许不应该说是心寒,更应该说是一种心疼,自己难道就这么与栗儿一刀两断?魏璟禵心中不由得懊悔那日自己说出的话,或许自己不说,栗儿会不会现在已经回心转意?
张虎向前一步,“先锋,有何吩咐?”双手抱拳,十分尊敬,“咱们弟兄都在这里,听您差遣。”
后面的一百多人也是正相呼应,“就是,就是,咱们弟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说就是。咱们都听先锋的……”
这种声音并没有让唐栗心情有多好,或许心中真的伤感,这些人不服他!这是军中的大忌讳,也是唐栗并不想看到的一面。之前栗家军就是皇帝的严重钉肉中刺。或许有一天,这些人也是会成为魏璟禵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这是自己的问题。
“见过元帅……”唐栗的声音不大,但是附近的人都已经听见。
后面有了窃窃私语声,张虎面上也是有些不忿,“这……郡主您是怕……有咱们弟兄给您撑腰,您怕什么呢?军中也都明白,要是没有您给的阵法,咱们不一定会怎样呢,这两场胜仗,咱们赢得漂亮。您……”
“聒噪……”唐栗的声音颇大,“本宫刚才说的没听到么?还不见过元帅?难道要别人耻笑本宫带出来的兵不懂规矩么?”
一百多人整理了队列,声音很大也颇为整齐,“见过战王……”
唐栗心中仍旧咯噔一下,是见过战王,不是元帅……还是不服的!
若是之前没有问候,只是让魏璟禵觉得面子上不光彩的话,如今这般,却是有些打脸的意味。“免礼吧……”面上看不出异常,声音仍旧冰冷。
西紫陵见了魏璟禵过来,赶紧凑上来,嘟起的唇,颇为撒娇的意味。“王爷,您看啊……这些人,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要知道,您可是大魏的战王啊……”
声音恰好被将士们的问好声掩盖过去,唐栗却听得清清楚楚,长长的一口气,从鼻子里叹了出来。鼻音微抖……
“这贱人,倒是比周傲宣更不要脸些……”傅德海也是将这事情听了个全套,“德安郡主,这人倒是好大的架子,杂家觉得还是您太给面子了。倒是这西大将军,或许应该抄家了。”
“欺君犯上的罪名?”
“欺君之罪啊,着实躲不过了。”傅德海轻咳一声,“这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西大将军上下百余口,倒是死的有些冤屈。”
唐栗轻笑了一声,“欺君犯上的罪名是您说的,可是在本宫看来,或许还有些别的事情,毕竟这魔王殿的人就在这西小姐的后面,您觉得呢?这通敌的罪名,您觉得如何?够不够大?”
“诶呦呦,我的郡主啊,这罪名,您当真是神勇啊,就是这样啊……”说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您说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唐栗微微一笑,“傅公公是神勇的,您这是在考我呢,您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想问问,那周傲宣,后来到底是定的什么罪?”
“谋害皇子啊!您不知道?那可是太子的孩子,嫡出的皇长孙啊。”傅德海的眼珠子都没转,这张嘴就来的功夫,这些人倒是比不了的。
唐栗也是在心中回了个味儿,夏绿身为贵妃,却是到最后上了太子的床,说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的,即便是留下了孩子。皇长孙这话,也就是蒙蒙这些不懂的人,只要是知道些实情的,就都不会信的。可是这话说的也是很有技巧,至于到底是不是皇长孙,唐栗不敢说,可是谁能知道今后不是呢?
联想到傅德海说的齐国的人已经联系到了太子这件事,唐栗觉得,成为皇长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扶上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君王,说到底要比一个什么都行的摄政王好的多,大魏的太子在齐国人的眼里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这话毕竟不是从老皇帝的口里说出来的,不可信,也不可不信。“哦?那倒是奇了,本宫出京城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定下如此重罪啊。”
“皇后宫里的水牢,可不是简单的水牢,里面每隔一天就放进去一条蛇,半天之后捞出来,这蛇虽说没毒,可是也不是什么善茬,拔掉了毒牙,可是也是有本能的。再加上泡的时间久了,肉都松了。每天喂饭也是吃不了多少,渐渐地……最早被吃掉的好像是小脚趾吧……”
“唐栗,我杀了你……”西紫陵后面的老妪,终于忍无可忍,提刀向唐栗砍来,“还我孙儿命来——”
若说防范,唐栗是有的,可是就在自己要闪身的时候,身旁有只手推了自己一下,瞬间唐栗便倒在左侧的地上,可是原本站的地方,还是站了一个人。
“阿璟……”唐栗惊呼,剑就这样刺进了魏璟禵的腰腹。
战王对于这样的小伤并不畏惧,甚至自己心中还在庆幸,还好刺中的是自己,不是栗儿。右手握上了插腰腹中的刀剑,仅是一用力,刀剑瞬间折断。“拿下……”
声音不大,张虎等人却是在第一时间一拥而上。老妪唤出了铁甲尸……
“布阵,快布阵。”唐栗十分紧张魏璟禵的伤势,不由得连滚带爬,来到魏璟禵的身边,插进腹中的剑已经被他自己拔出,可是鲜血却是不断的涌出,“阿璟……阿璟你怎么样?阿璟……”
战王倒下了,倒在了德安郡主的怀里,这就是傅德海眼中看到的事情。玄衣少年却在用自己的力量抗衡着不断涌出的铁甲尸,以自己的力量抗衡着这些不是人不是鬼的物种。心中难免有些羡慕躺在唐栗怀里的魏璟禵,不知自己为何有些酸楚。可或许自己是庆幸的,毕竟唐栗没有受伤,算了算日子,今天是生死簿上魏璟禵死的日子。黑白无常哪个都没有来……
一时间涌上来的铁甲尸都被张虎等人用阵法困住了,也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铁甲尸都被剿灭了。
唐栗的心愈发的失望,魏璟禵的呼吸很微弱,银针插下去,没有一点点改观。胡绮芙在一旁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栗儿,这是命,是命数。”
唐栗不相信,四下里寻找那近日已经熟悉的玄衣少年,可是如何也不能找到踪迹。“该死的,怎么要找他的时候,偏偏不见了。”一把拉来春桃,“刚刚那人呢?”
“那老妪已经被投入大牢了,老将军正在审呢。”
“我说的不是她,是那个穿玄衣的人……”唐栗的内心有些焦急,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出了知道他是酆都大帝之外,好像根本不能知晓他的任何底细。只知道他也酷爱玄衣,就像床上躺着的他一样,也是那样爱穿玄衣。
玄衣……血一样的颜色……
“这……”春桃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处了刚刚对抗魔王殿的时候见到了那人,其余,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主子……我没看见。”
唐栗有些绝望,遣散了屋内的其他人,只留下了胡绮芙,“阿芙,送我去地府。”
“栗儿,你重新说一遍。”胡绮芙不敢相信。
“送我去地府。”眼神里满是坚定。“阿芙,送我下去。我要找到阿璟的魂魄。”或许先要找到那个穿玄衣的……
胡绮芙并没有同意。
“阿芙,你若是不送我下去,那我自己下去好了。”说着从一旁抽出了刀子,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这一刀抹下去,会不会立刻下去?”
刀子一横,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