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我知道是我先招惹了你,所以,我到如此地步,我活该,我认!但你为什么……”她呼吸急促,极力压抑着自己:“你一定把每个人都当成达到你目的的棋子吗?!”
他微眯了眼。
“只要有我妈,有我妹在一天,我就会有软肋,你……明知道的啊,她们……是我的底线……”她看着他,眼神痛苦压抑:“沈白,你怎么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就堪堪停了住,他周身暴涨的压迫感,迫得她胸腔里炸开一般的疼,她呼吸微紧,却仍看着他,目带倔强。
“莫羡,你看事情,从来只用一双眼?”他眉眼里是她不懂的情绪,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只反驳的话还未说出,他便握着她的手腕往房间去,悠长的走廊中,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还有什么话,回房说,今晚,我有一晚上的时间听你说。”
酒意在脑中发酵,她越发昏沉,脚步踉跄得到了套房。
“你……”她脸色发白,衬得两颊的酡色越发的红,“你做什么……”
她不觉后退,“今天不是我们规定的日子,你不能……”
“什么需求……”她脑子里浆糊一样,只绷紧了身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再怕什么。”他声音微凉,居高临下的看她:“因为今晚,想起从前了?”
莫羡微顿,喉咙里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我让你回忆,不是为了让你怀念。”他眼神紧锁着她:“我只是看着你怀念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很碍眼。”
她攥紧了手。
“我要的是,你拖出这段记忆,然后认清楚什么才是现实。”他微俯了身,眼神包裹着她,说:“如果你还没认清的话,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把。”
“我……”她唇角微颤,方才对他的话又多狠厉,现在就有多后怕,她声音都带了颤意,说:“认清了……沈白,我……认清了。”
身侧的手攥得死死,她眼里蒙蒙的水意结成了细碎的冰,“沈白,不用你说我也认清了,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跟他……断得这么彻底。”
有一瞬间里,她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这么面不改色的在他面前撒谎她是……越发的虚伪了啊。
脑中芜乱的念头,他锁在她身上的眼神终是退了去,“那样最好。”
突然笑了下,笑意苦涩自嘲,她抬手捶捶脑袋,她刚才怎么就以为……
在他眼里,她定然是可笑的吧。
是了,她怎么会忘了,这人有洁癖的啊,方才她的又抱又摸,想来他,为了配合她做足了这场戏,已经忍得够辛苦的了吧,还真是……
难为了他。
她心里,被弥漫的荒唐和冷意侵袭,包里手机震动传来,她沉一口气,拿出一看……
——睡了吗?
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她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了下,手指落在屏幕上,顿了下,回了一个“没”字。
回复完,她下意识抬眼朝浴室方向看过一眼。
手机再次震动起,她看清这条信息后,蓦地瞪大了眼……
——我今天看到你了。我也在庄园,就在你的隔壁。
隔壁……
她心跳骤然加快,那一团尚未褪去的回忆再次风暴一般的席卷而来,她看到手机上极快的又多了一条信息……
——小羡,我想见你。
轰的一声,她一下两手握住手机,屏幕被挡住,她只觉喉间干涩,房间里很静,她隐隐能听到浴室的水声,他方才的话还在耳边,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情绪翻滚,她缓缓松了一只手,屏幕上,默认的字体工整而呆板,她落在屏幕的手指微颤,还未打出一个字,江廷东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上次跟你提到的录音笔,我拿到了。小羡,我只是想,亲自给你的话会安全些。如果不方便,那就改天再给你。
录音笔……
她喉间微紧,是了,上次,江廷东从记者那里截来的照片,对应的还有一支录音笔。
她握着手机,能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拇指悬在屏幕上,似良久,又似只是一瞬,她轻点屏幕,打出三个字:你在哪?
几乎立刻的,江廷东便回复了过来,她心内默念两遍,抬手将信息全部删除,听着浴室里隐隐的水声,她开门走了出去。
廊中侍应生早被他支了下去,她面上表情不多,遇到的侍应生有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她只摇头便径直往外走。
房子后的小花园,江廷东站在一棵树下,身子半倚着树干,看到莫羡过来,直起身子,掐灭了手里的烟。
莫羡走近,不知为何,出口第一句话却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才开始的。”他笑了下,“呛到你了?刚才一时恍惚,不自觉就抽了根,你闻不得烟味,离我稍远些……”
“廷东。”她一下打断他。
江廷东看着她微红的脸,皱了眉:“他们让你喝酒了?”
“我没喝多……”她轻轻摇摇头,目光落在树下自己的影子,“从前你不是带我测过酒量吗,所以……我有数。”
像没想到她会提起从前,江廷东狭长的眼里震荡着情绪,他不觉上前:“小羡……”
出乎意料的,莫羡没有后退,却在他离她极近的时候,抬手:“好了……不要再近了。”
江廷东停住,看着她的发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就是……那个录音笔吗?”
“嗯。”
“内容,你听过了?”她伸手去拿,声音微哑。
江廷东看着那只细白的手缓缓靠近,也看到她另外的一只手上,一只蓝宝石的戒指戴在手指,他狭长的眼睛微眯,在那只小手碰到那只录音笔的时候,他蓦地合上了手。
“你……”她抽手。
江廷东力道收紧,看着她的眼睛里沉痛闪过:“我没听。”
他回答着她的话,也攥着她的手没松开,“之前只是我打听来的一面之词,这录音笔里的东西才是决定性的,我对他,敌意太重。怕是听了,这会就不能这么跟你平静的说话了。”
“小羡,我今天看到你被他带进这里,还掉进泳池的时候,我真的差点没忍住。”他苦笑:“有时候,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小羡,这里面的东西,我可能比你反应还大……”
他顿了下,离她更近了一步,目光里纠缠着深沉的痛苦,微凉的夜里,莫羡听到他说,“我坐在车里,看着你被拉下泳池里,明知道你不会游泳,我却连进去救你的身份都没有。”
“你从前喝酒,也最爱跟朋友喝,可现在你喝了不少,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羡,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人啊,又凭什么……被他们这么作弄……”
他的声音沉得她喘不过气似的,心头暖热里夹着酸涩,他抬了另一只手,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胸膛里带,“没用的是我,要受什么苦都冲着我来好了,我看着你过得不好,跟刀子割肉似的,小羡,我的小羡……”
莫羡在他的声音里,混沌的神思恍惚又回到过去一般,她抬眼看着他,依旧帅气的脸,眼底的疤痕淡了些,不再那么重的戾气,反多了几分危险的诱惑,她怔怔的:“廷东……”
“为什么不可以?”江廷东靠近一步:“小羡,你是要为他……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