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呼吸!用点力……”
“……不,不……我,疼……”
“哪有女人生孩子不疼的,再用力……”
女子双手死死地揪着被褥,全身被汗水浸透,发丝与眼泪汗水紧缠在一块,苍白的脸上已无往日神彩,不再明艳,不再张扬。
她十指骨节攥得泛了白,溃散的眸光却执拗地盯向门廊处……
门口始终寂静一片。
女子虚弱扯嘴,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又怎会来这里。
今天天气不错,大片阳光从门棱处透来,散进华丽空寂的屋子。
很是温暖。
可她无法感知,许是深秋温度太低,又许是屋内太过空乏,她只觉得冷,寒彻透骨地冷,还有撕裂地钝疼……
半个时辰后。
“不好!孩子出不来有危险!”产婆惊慌。
“……那,那怎么办?”丫鬟毫无主见。
“保大或保小!”
看着床上痛得已近昏迷的主子,丫鬟吓得哭出了声,“……我去禀报肃王殿下!”
不多久,凌乱脚步响起。
丫鬟推门而入,声音颤抖,“……殿下的意思,子嗣为大,保,保小……”
“哈哈哈……”话刚落音,床上明明一动不动的女子忽地发出大笑。
她歇斯底里地笑着,仿若使出了尚余的所有力量,纤弱的身子笑得发抖,胸膛喘伏得厉害,眼泪更是笑得溢出了眼角。
凄厉的笑声令得产婆和丫鬟惊悚不已地面面相觑。
“哈哈哈……”
女子仍在笑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笑,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笑自己的自作自受?还是笑自己的天真愚蠢?
他说,王府人多拘束,于是她搬去了远郊的小别院!
他说,安心养胎我会去看你,所以她天天空等着!
他说,只喜欢她,转头却……
从小别院来王府的路,她走了很久很久。
她大着肚子,走啊走,满心都是见到那人的喜悦。
然而,当她真见到时,却丝毫笑不出来了——身姿挺拨、俊朗无双的他穿着喜袍,春风得意地撩开轿帘,握住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那女人凤冠霞帔,有一双不沾阳春水的白手,他扶着她,龙姿凤彩,真真是般配极了!
朦胧视线里,她恍若看见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就淡然收回目光,继续步向礼堂,没有一丝犹豫。
红妆十里的街道,震耳的锣鼓声,宾客的贺喜声,人人都喜笑颜开地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怀着孩子的她呢,算什么?
她怔怔滞在原处,身体如同落入冰窖,肚子也剧痛起来……
“压肚子!注意别伤着孩子!”产婆果决命令。
“再用力压……拿剪子!”
“……”
回忆的痛与现实的痛合力撕扯着女子,痛到极致,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回忆,什么是现在;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意识逐渐模糊,周遭一切开始虚幻……
要离开了么?
离开好,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朝穿越,她本可以丰衣足食,潇洒无忧,却生生把副好牌打烂,活成了一个笑话!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相信他说的每句话,傻傻告知自己的异世身份,对他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笑想法;到头来,只换了句“子嗣为大”……
若有来世,她一定,一定不会再与他相识!
……
三年后。
“殿下,吴道师已开始做法。”
“传令下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座院子!”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