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萧其琛发现了沈七七的沉默，以为她是疼得太厉害，握住她的手疼惜道，“别忍着，疼就出声。”
他的大掌温暖干燥，沈七七怔怔望着，仍没出声。
大夫替沈七七看过伤口上过药，萧其琛令人换软轿将沈七七抬回了寝殿。
沈七七趴睡在床，萧其琛轻轻抚过她惨白的小脸，低声道：“母妃过来没有知会任何人。还是跟着你的暗卫得知情况后去通知的我。”
“对不起。是我回迟了。”萧其琛低冽的声音包含愧意，“母妃可能听到什么传言，才会……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她这样待你。”
沈七七眼睛动了下，望向肃王，哑声说：“你很清楚，你做不了这个保证，荣贵妃她要对付我有太多办法，你也不能预防。四年前她可以利用我威胁你娶王妃，现在仍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你纳侧妃夫人，甚至逼你把我赶走。”
不及肃王说话，沈七七又道：“纵使你有心袒护，可以派人周全地看着我，但若让我像坐牢般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做不到。我是个现代人，我习惯了自由，也习惯了平等。”
“你想说什么？”萧其琛敏锐地察觉到沈七七话里有话。
沈七七问：“想什么都可以说？”
萧其琛坐到沈七七身边，握住她的手，强势不容违抗地道：“若想说离开，我不允许。”
“……”沈七七道，“如果我想说的是，你陪我一起离开呢？”
见肃王明显惊愕的眼神，沈七七垂下眸，“我胡说的。你现在贵为太子，怎么可能陪我一起离开过小人物的日子。”
见状，萧其琛握起沈七七的手，在她手背轻亲了亲，“今日之事确是母妃不对，我定会告知于她，时至今日，凡事我已有自己定夺，不会让她插手干预，亦不会让她再为难于你。”
肃王的话虽没明说，但沈七七听了出来，他的意思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同于四年前，也不会轻易受制于荣贵妃；他亦会让荣贵妃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不敢再找她麻烦。而她，不用天天呆一个地方不动，她可以和现在一样生活。
可肃王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相比深宫，她更喜欢自由，喜欢没有约束。
只是沈七七不怪肃王没给她想要的答案，毕竟肃王从小在皇宫长大，所接受的思想与教育都是与之相关的，他所想的全是继承皇位，打理好国家。
她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他又怎会答应？如果肃王真答应，他便不是肃王了。
他年少上战场立功，荣贵妃助他扫清上位的障碍，况且他现在已是太子，又有战功，根基已稳，皇上养病这段时间大多政事由他处理，他是名合格的君王。
是她太过天真了，竟想以他们之间那点感情让肃王放弃整个江山，这怎么可能？
换成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人的心中一旦起了某个念头就再也压制不住；比如沈七七。
她自从被打想要离开王府、离开京都，过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日子后，这个念头就一日比一日强。
沈七七在床上躺了一星期才能下床走动；能走动后，她心头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可除了肃王，她还十分舍不得小世子。
他们母子自相见以来，小世子对她都特别维护，她这一走，小世子不久后也会住去东宫，他们几乎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白天，沈七七去小世子的寝殿陪他用了午饭。
吃饭时，沈七七装做无意地问，“霖儿，你喜欢皇宫还是王府？”
小世子转着乌溜溜的眼睛，“王府。”
“为何？”
“因为你和父王在王府啊！”
沈七七又问，“如果我说不喜欢王府，想去外边住，你想和我一起去么？”
小世子不解，“你为何要去外边住？”
“……”这小子，怎么就找不到重点。
沈七七笑着说，“我这不是假设嘛！假设有一天，我住到外面去了，你是会想住王府陪你父王还是愿意与我一起去外面呢？”
“唔……”小世子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我不想离开父王，也不愿七七住去外面！”
“我说……”
“霖儿。”沈七七还想再问，门口却突然有了肃王清冽的声音。
沈七七转头，一身朝服的肃王果然来到了门边！
这……
他什么时候到的，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宫里么？而且也没听下人给他请安呢？
不对，更重要的是他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与小世子的话！
如果听到了……后果怕是有点惨。
“父王！”小世子脆声唤道，“你怎么会来！”
“嗯，特意来陪霖儿用膳。”肃王神色如常地走来桌边。
沈七七回神挤出笑容，“今天朝中没事么，可以这么早回？”
萧其琛浅笑地在他们身边坐下，声音平稳地道：“有些日子没陪你们用午膳了，便早些回了。”
沈七七心有点虚，不再扯这个问题，而是让阿香赶紧快给肃王上碗筷，并讨好地夹了块鱼肉到他碗里，“这鱼特别新鲜，你尝尝！”
肃王没有说什么，还依言吃了下去，点颌：“确实不错。”
见状，沈七七稍放了心。
饭后，肃王没急着走，与她一起陪小世子问了些功课，还闲坐一旁，看他们嬉闹。
差不多两小时过去，小世子要去学堂上课，沈七七才与肃王出了小世子寝殿。
肃王今天难得有时间，还体贴问她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天，要不要出去转转。
能出去转，还是肃王陪着，沈七七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她总觉得肃王今天有哪儿不对劲，好像比平时更……温柔？迁就？体贴？
沈七七忍不住问：“你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萧其琛轻挑眉，反问：“什么？”
沈七七从他表情里看不出异常，不想提那些影响心情，摇头：“没什么。”
肃王换过衣物后，两人去外边街上闲转了一圈，沈七七买了些小世子会喜欢的新鲜小玩意，自己也胡乱挑了点东西；见得外边不早的天色，肃王还陪她在外边酒楼吃了饭。
晚饭吃得有点多，两人缓缓走回暂时的肃王府，进到寝殿的院子，沈七七不想进去休息，就在外边的石凳坐了下来，下人们识趣退去，沈七七抬头看着那忽闪忽现的星星月亮，随口问肃王：“最近皇上身体完全康复了么？”
萧其琛在她身边坐下，“父皇所中之毒太深，需慢慢调解。身体虽好了不少，仍旧不能过于操劳。”
“哦。那二皇子呢，还关着没做审判？”
萧其琛拥过沈七七略为单薄的身子至自己腿上，“七七，父皇自小对我予以重望。这期间自是不乏母妃的作用，可让大周兴荣亦是我责任。”
沈七七依在肃王胸膛，“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萧其琛抬起沈七七下颌，“我不愿陪你快意江湖并非舍不得太子身份与皇位。只是我身后有许多倚望支持我的人，加之父皇身体不好，许多事情我需要处理，不然拖的，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心系百姓，殿下确实是个好君主。”沈七七道，“我没有怨你。上次会说那样的话只是心里气一时不顺，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今日你为何要问霖儿那种问题？”
沈七七：“……”
亏她还心存侥幸，原来肃王听到了。
沈七七讪笑，“我是逗霖儿玩的！”
“七七！”肃王拥紧她，“打消的离开的念头，我不允许。”
听着他紧张略带害怕的声音，沈七七心尖传来阵阵疼意，鼻子也发着酸，她伸手环住他的硕腰，没有出声。
“你不是一直问我与王妃有何协议，她何时离开？”肃王亲着她的额头，低声道：“王妃是当朝相爷之女，我们的婚事是相爷与母妃的安排。她嫁于我非她本意，待我日后到了高位，相父与母妃皆无法阻饶，她会自请一封离书，独去寺中修行度日。”
虽早知道肃王妃对肃王感情不深，但真听肃王说出，真是惊了一把！而且她竟不想嫁到愿意修行的程度！
“她是在嫁你之前就有喜欢的人么？”沈七七问。不然肃王人品相貌都如此优秀，即使王妃初嫁不是本意，这么久下来也会爱上肃王才是。
萧其琛摇头，“未曾关心，不知。”
“……”肃王对不上心之事一向如此，沈七七算是习惯。
刚肃王说的高位，应是指的皇位吧。莫非这也是肃王坚持要做皇帝的原因之一？
萧其琛看出沈七七的想法，他低头重重吻住她的唇瓣，待到两人气息均重，方才松开，“不仅如此，我只有处在高位，才能最大程度保护我重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