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肃王的问话让沈七七微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问题肃王并不是第一次问,沈七七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了他怀疑,“殿下,不,公子,您何出此问?”
萧其琛的深眸盯望着沈七七,“回本王的话。”
沈七七:“……”
沈七七只得将说了好多遍的原主的住址等情况再复述了遍。
“当真如此?”萧其琛不动声色地问。
沈七七睁大眼睛,用力点头。
“你父母姓名生辰。”
沈七七:“……”
病爹的名字她倒是知道,但也仅仅知道这个,其它一概不明,因为她当时一心想回现代,根本没心思去打听这些。
肃王为什么总要怀疑她?她分明已经很小心了啊,学着古代人说话行事,还学了古代的字,没理由知道她不是原主。
沈七七只能又开始编起谎话,“殿下,小的从小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有几次还发重烧不止,所以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记得很模糊。”
萧其琛听言唇角勾了下,发出一声冷笑。
沈七七没由来心慌,脑中拼命回忆起以前和肃王说的话里有没有漏洞。
“说说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沈七七还没想完,肃王又出了声。
三个月前,不就是她刚到古代的时候?
“时间隔得如此短,总记得吧。”肃王漠声问。
“……”
“三个月前好似没有很特别的事,噢,想起来了。”沈七七装做恍然的样子,将之前村民赶她说她差点病断气的事,稍加了点修饰词提了下。
又道:“之后小的的爹病了,小的想帮他提水,但力气太弱反而弄得自己落了河,导致爹下水救我,染了风寒;不到一个月,爹就离了世。是我害了爹,所以我特别难过,只想寻到办法找回爹……”
沈七七说到后边挤出了几滴眼泪。
谎话加上真话,沈七七自己也辩不出真假了,她不信肃王能挑出毛病。
果然,肃王没质疑她话的真伪,但是问了个更难的,“你因何而病,病前可有见何人?”
这下沈七七开始慌了,她完全不知道怎么病的,更不知道有没有见什么人;难道三个月前原主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事,所以才会丧命,让她魂穿过来?
那可就麻烦了。
沈七七编说:“小的一病就迷糊……记不清有无见过他人。”
闻言,肃王的湛眸更为深邃幽冷,好像光凭眼神就能将她刺死!
沈七七心中不自主发毛,“小的真不记得,小的……”
“你是奸细。”肃王冷声给出结论。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我在这儿人都不认识几个,怎可能做得了奸……”话未完,沈七七声音减弱,只因肃王的俊脸神色越发冷骏,“……细。”沈七七硬着头皮补充完整。
“你从何而来。”肃王的话听上去像问话,其实就是陈叙了,仿若已断定她不是原主。
“吁——”就在沈七七还想坚持狡辩一下,马车突然停顿,令得僵坐的沈七七往前一个趔趄,直接扑翻了小桌几上的点心和茶水,继而倒在了木质马车板上。
桌角撞到手臂未痊愈的伤,疼得沈七七吡牙裂齿。
“奴才该死!”前边驾车的小厮赶忙在外道歉,“刚有个小孩戏耍跑到了路中。”
萧其琛淡然道了声“继续前行”,马车又悠悠行驶起来。
而沈七七还倒着没起,见着肃王不打算放过她的神情,沈七七心一横,她从地上坐起,“肃王殿下,小的不清楚您一再追问小的身份原因是什么,如果怀疑小的是奸细,小的可以性命担保不是。”
“如果您是因为吴道师的话而觉得小的与您要找之人有何联系,那更不可能。且不论吴道师精神不好,就凭小的生活环境,也无缘与您相关的人扯得上任何关系。”
“还有,您执意问我从何而来,是怀疑过小的就是您要找之人么?”沈七七索性将心里所有的分析一次性倒出。
“小的不清楚您怀疑的依据是什么。但那简直就跟天方夜谭般不可能。”沈七七万分笃定地道,“您有权势有地位有相貌,是个人都会想巴结讨好,小的也不例外。小的眼下处境这般难,如果真有可能是,哪还会容机会错失?”
沈七七一口气说完便勇敢地直视肃王,她与肃王相处这么久,知道他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与他不相关的事他也不会在意。他之所以屡次质疑自己,定是源于吴道师的指认,毕竟吴道师是他寄予希望之人,精神再不正常也会想探知一二。
眼下她将所有可能性都道出来,她相信肃王不会再追究原主的身份,或是她真实的身份。
萧其琛看着沈七七,她的眼神十分镇定,亦十分坦然,纵使仍有一分狡黠在,萧其琛却没了之前探究的心情。
她说的没有错,即使她不是普通乡野村民,即使她有所隐瞒,只要她非奸细,非自己所要之人,便与他无关。
马车还在不疾不徐地行驶着,沈七七一直提高着精神等着肃王说话,可他再不出半句声,俊逸的脸上是一惯的清冷漠然,只是那深不见底的眸中又有了抹沈七七曾在王府书房感受到,类似于习以为常的落寞。
沈七七心中暗嘘口气的同时,竟还诡异地有点隐隐心疼。
大概是因为他的颜值吧,谁曾在帖子上说过“男人长得帅就是连劈腿都容易被原谅”,何况还是美男忧郁呢。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久到沈七七都快睡着了,才听到小厮对肃王恭敬道:“公子,到了。”
沈七七微微地伸了下腰,跟随面无表情的肃王下了马车。
周边是一片挺荒凉的地方,零落地有几座简陋的屋子,小厮将马车驾去前边空旷地,说晚点在那儿会合,沈七七掏出地址看了下,“公子,是这儿了么?”
肃王连看都没看一眼,一言不发地往条小道走去。
沈七七:“……”
要不要那么高冷,你找不到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腹诽归腹诽,脚下的步子还是没敢停下。
心里头搞定了一件大事,沈七七心情愉悦不已,连脚步都是轻快的;同肃王走过条小道,再走一条小泥路,终于看到前边有座老旧的房子。
小院子外边有颗大树,下边还有个大石头,果真跟陈原说的一样。沈七七走向那颗大树,她伸着未受伤那手往石头后边抓了下,果然有个小布袋!
她取出,见肃王还冷冷站在不远处,便主动交待:“陈原说这儿藏了点碎银子,让我取出来送给他母亲。”
萧其琛稍睨了眼,没有出声。
沈七七也不计较他的态度,让肃王在外边等着,她先去唤下门。
喊了几声里边没有回应,沈七七想可能老太太年纪大听不见,便推开几根木头钉成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有不少落叶,屋子也很冷清;沈七七隔着门又喊几声,依旧没人应,许是穷得不怕小偷惦记,门没上锁,沈七七进了屋,除了几件陈旧落灰的家具,哪有半点人影?
将连同杂物房的三间屋子都找了个遍都不见人。陈原不是骗她的吧,还是他母亲出了什么意外?
沈七七边想边往后退,忽地,撞到了个稍坚硬稍温暖的物体!她吓得一声尖叫,“啊!我不是小偷,只是敲门没听人应……”
话未完,抬头看清所撞之人是肃王。
惊魂未定的沈七七忍不住嗔怨:“公子,不是让你在外边等么,干嘛进来,吓我一跳。”
沈七七这会完全没设防,也没想过对方是主人,所以话里带上了几分小女人般的娇声,萧其琛稍蹙了下英眉,没责怪她的不懂礼数,修长的手指轻触了下沾了灰尘的桌面,沉声说道:“这儿起码有未月未曾住人。”
“是吗?”沈七七也抹了下,手指上果然沾了挺厚一层。
莫名,沈七七想起了那些侦探电视,里边的人偶尔也会这样分析情况,再联系眼前的肃王,沈七七忍不住一乐,“公子不愧是能人,真专业啊!”
萧其琛:“……”
“呵呵,小的只是见气氛太沉闷,所以想缓和一下。”
萧其琛没有理会她,又在小间厨房里左右看了看,忽地指着口黑色的锅命令沈七七:“揭开。”
沈七七:“……”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还是被杀人藏尸了?
偏肃王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主人的话不得不听,沈七七撇了下嘴,走到锅边打开锅盖——还好,里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沈七七刚想回头问肃王下一步要干什么,肃王已走来沈七七身体,单手提起铁锅丢下。
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涌来鼻中。
沈七七下意识朝黑蒙蒙的灶下瞧去——一具穿着黑色粗布棉袄的身子绻缩一团窝在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