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做凡人好几百年后的事了,当年我做凡人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我的师父是一位修仙的道姑,可谓是半个神仙了,可是后来因为保护我,而被敌人给杀害了。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做神仙,我想做一个凡人,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生子败家,也许这便是最好的。可是一直想做神仙的师父没有做成,反而是我,死后又被上天拉了回去做草木神君。”
“师兄说,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劫,这个劫,便是一位尊神。纵然当年在人间过得清苦一些,倒也是自在,无拘无束,不像现在,做了神仙,得了永生,却一辈子不得自在。那时候,很多人都想要我的血,后来,我也是因为这一身神仙血而死。不过我依旧记得一件事,我觉得,那二十年,没有白白走一遭。”
她说话的语气很是兴奋,我笑着看她,问道:“什么事?”
“我……”她绞着自己的衣袖,鼓足勇气道:“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喜欢神尊大人,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费劲心思想要接近他,都被他给否认了,即便是到了人间,我还在追寻他,但是有一点我很高兴,我晓得自己是死在他的怀中旳”
也许,爱便是很简单,只要,你愿意抱一抱我,而我,愿意看着你的容颜,一点点死去,这也是幸福。
“好几百年后,听说昆仑山的神尊大人在人间渡了劫后,便闭关修炼了四百年,我想,可能是当年他要了我的血,上天降了劫难,他虽然不必修炼这些年,大多也是在避世,想着不见我罢了。正巧那几百年,天界没有多少事,我便偷偷溜去人间,还开了一家银号,过了好一段子逍遥的时光。”
她倚在大树之上,裙摆落下,我收回手中的绣球,银发浅浅道:“看来,你也算因祸得福了,那几百年,你过得还不错,算是上天给你的奖赏。”
“我何尝要过什么,不过是他罢了。再后来,便是苍泽的喜宴了,那厮竟然不告诉我,昆仑山的神尊也过去了。那是他闭关之后,也是我回天界之后第一次见他,当然,也趁机占了他的便宜,谁知道他竟然像换了个人一般,我有点猜测,他是不是被天雷劈坏了脑袋。”
飞花漫天,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这样美好。“傻丫头,他不是劈坏了脑袋,而是,真正的爱上了你。”
她从枝头上跃了下来,衣袂飘飘“怎么可能,他当年,明明是那样的伤我。”
“也许,是太爱,所以才会伤,太伤,而不敢爱。”
近日,他终于有时间来陪我,这几日的折子恐怕是太多,我也没忍心去打搅他,只好每天夜中看着他房中摇曳着灯火。“几日下来没有休息,累不累?”
他握着我的手,轻声道:“不会,你在本君的身边,本君自然不会累。”指腹滑落我的脸颊,他温和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绾桐,本君想送一个礼物。”
“礼物?”我木然间抬起头:“又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他狭长的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墨如绸缎的青丝洒在肩上,紫袍上落上斑斓的光芒,“你喜欢便好。”
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手,带我离开无边的草原,清水如许,阳光如许,他挥袖紫色光芒从天际边落下,缓缓飞舞,水面上突兀起紫色的光芒,那光芒越发的凝聚,渐而形成参天大树的模样。
“这是……”我心口有些颤动,漫天光芒落在那枯枝之上,一点点生出花叶加错,精灵自花苞中缓缓飞出,翩翩起舞。
“合欢花,绾桐,本君想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如这合欢,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他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朵粉色小花,“绾桐,本君想带你去看朝阳初升,想带你去看彩燕飞舞,也想带你去看云起云落。”
眼角有些湿润,不知觉的脸颊多了一滴冰凉的雨水,我怔怔的低头,忍住泪水划过脸颊。“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你。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想你能陪着我。”
银发挡住了半张容颜,他小心的抬起我的脸蛋,略带白色的嘴角微微扬起,挑起我鬓角的银发。“傻瓜,本君何时说过,要离开你,你以为,本君真的舍得你么?”
“我一直以为,会和你天长地久,会和你好好的,可是没有想到,我……”眼泪无情的落在他的掌心,他眉头微皱,眼神中满是心疼,“绾桐,相信本君。”
“蛟蛇的心,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白泽,我害怕,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怕,自己熬不到你娶我的那一日,便要陨落了。”我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白泽,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死,以前我什么都不怕,现在我会想,若是我死了,你会怎样办,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尽管我希望你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可是我还是太自私”
“你不自私。”他抚摸着我的银发,靠近我的耳畔道:“小桐,你不自私,本君不会负了你。”
“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死了,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昂起头,看着他眸光紧紧:“我想,你每年都在我的坟前,种上一朵枯骨花,我一定会在花开遍野的时候,回来寻你。”
“不会的。”他道:“本君会找到你的魂魄。”他话中有些凉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本君已经错过了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
他口中的不会错过,我晓得他说的是青扇。
又便如景鸿口中说的那样,“若是青扇真的觉醒,你便会被人弃若蔽履。”即便我打心眼中便确认,白泽不是那样负心的人,如今看来,我更加的确认,因为,爱上一个人,太难。
夜中的时候,碧水重重,我本是拢着衣衫在后院中看池子中的锦鲤,他在房中批阅奏折,似乎这几日的折子比往常要多上不少。我不忍心在他房中扰了他的心神,便独自在外吹冷风。
本是安静的后院突然有了脚步声,且那一阵脚步声很是凌乱,冰凉的空气中隐约透着淡淡的血腥味。“谁。”
我紧张的站起身,朝远处看过去。手中的鱼食自亭中滚落至水中,引来一阵阵锦鲤争食。
墨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院子中的杨柳摇曳不定,遮住了他踉跄的身影。
“神尊?”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大惊道。他墨色的袍子上染了不少血渍,那血落在他金边的袖子上显得格外入眼。“怎么伤的这样厉害。”
他嘴角溢出点点血迹,虽然是被擦拭,但依旧能看出来他伤的究竟有多严重。
我将他扶进帝君房中的时候,白泽正一心批阅这奏折。“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我没有办法,只有来找你。”
神尊的脸色苍白,胸前的伤口还透着湿润。白泽查看了他的伤势,道:“小桐,你出门去取一盆热水,他的伤势若是不处理,恐怕要有生命之危。”
生命之危,看着他如此危急,我也没有思考,兀自的跑出房间,去厨房中寻热水。
只是脑子中总是能映出他苍白的面容,血色的眸子。能将神尊大人给伤了的人物,一定非同小觑,当年即便是魔界入侵也未见神尊大人受过什么伤。
热水寻到之后便匆匆忙忙送过去。可刚刚准备送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房内的男人道:“没有想到那海中动荡的如此厉害,本尊无意间促动了海中的封印,三界岌岌可危。”
“你先躺下,本君替你疗伤。”
“白泽,你当日中了般若的毒,如今若是运功,必然会伤了仙圆。本尊无事,只需片刻休息便好。”
“无渊海动荡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本君,理应替天而行。”
替天而行……我踉跄了一下,稳住自己手中的水盆……般若的毒,是怎么来的,无渊海动荡,又是怎么一回事?
“无渊海,不理应最清楚不过了。”
彼时长鸣站在九重云霄之上,清然道:“无渊海,本是上古之时,祖神开天辟地留下的天河,万年以来,天河镜前一片祥和。当年魔族欲攻陷天族的时候,曾破坏无渊海的封印,无渊海连同三界的神脉,自此动荡不安。”
“如此说来,无渊海,当年本应该将我的魂魄吞噬,可为什么,只是灼伤了我的魂魄……”我喃喃道。
长鸣一声白裳,眉头紧拧:“这个,本君如今也不明确,但是,活着便好。不过无渊海动荡,倒是件大事。白泽帝君并未将此事公布三界,恐怕,也是因为害怕众神知晓,有些人会蠢蠢欲动。”
“无渊海关系三界神脉,我看见墨笙神尊浑身是伤的回来,那白泽,他……”
“你恐怕不知道,祖神之子,同祖神一般,是这个世界的创始者,若是这个世界有难,即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他也会选择,保全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