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只有求求白泽帝君,他或许有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我终究还是朝着他道明了这件事,也由此证明了,这个世上或许真正能包容我的人,只有他。
届时他扬袖以灯盏为器皿,将那些魂魄从画中提取出来,并施法抹去了画上的痕迹。
“白泽。”
外面还下着小雨,他撑着伞,看着我:“嗯?”
我发上落上雨水,眼中一阵朦胧,搂住他的腰:“我想,我这辈子,都难以离开你了。”
雨水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他起先负在身后的手放在我的背上:“为何突然这样说?”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来包容我,你是第一个。”我昂起头,看着他精致的五官:“你的容颜,将会被我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刻在心头。”
“傻丫头,本君从未说过要离开你。”
或许真的是得到了,就害怕失去。何况,他如今是我最爱的人。
山头云烟缭绕,青青一片,我瞧着那漫山的林子摇曳。“白泽,我们快些成亲吧,我有些害怕。”
“担心什么?”他靠在我的耳畔轻声问道。
“害怕有一日你突然不见了,白泽,我想你。”天知道,如今我有多么害怕失去,我想好好的,就这样好好的和他一辈子。打很久之前,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一般。
“小桐,天界的规矩,本君能给你的,誓必不要你受委屈,你我静静等待,本君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日后你若是害怕,本君便无时无刻不将你带在身侧。本君欠你的太多,如今,要将全部还给你。”
以前的种种,从同心结开始,到为他种下彼岸花,日日缠着他,甚至连夜晚也不曾让他安心过。他不曾怨言,我一直在提着心,而他一直在想着办法让我安心。
我难忘夜间他同我说的话,届时风雨大作,雨打芭蕉的声音甚是吵人,他便想着法抱紧我,在我耳边轻轻说着,虽然声音的确很轻,但是我能听得到:“小桐,等一切风平浪静了,本君便带你回人间,你不是最喜欢人间的小玩意么,本君和你,便做一对平常夫妻。小桐……你可知道,本君,是真的爱上了你。”
我亦是真的爱上了你……
“绾桐这辈子有你,哪怕上天让我此刻便死,绾桐也没有牵挂。白泽,答应我,一定要永生永世的陪着我,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死了,你也要将我的骨灰带在身上……”
“傻丫头,胡说些什么。”他将我从怀中捞了出来,擦掉我眼角的水滴:“有本君在,便不会让你有事。本君会陪你度过最好的时光,即便是死,本君也希望,让你平平安安。”
神仙拥有无数的寿命,漫长的神仙路上,永远也不知晓,自己哪一日便陨落了。我想,这种恐慌远远比不上与爱人割舍的恐慌。
“白泽,你可知道,当我真正将自己的心完全付诸给你的时候,便注定,你我之间誓必要有一段缠绵的情。我不知道这段情,是善缘,还是孽果。而我能做的,便是要好好的爱你。”
山头上的朦胧退却了一般,那时候,蒙蒙细雨还在继续,只是白茫茫一片的雾被风吹散了些。
“帝君,今日若不是白泽帝君出手相救,恐怕整个东岳便要因为帝姬的一时贪玩而动荡,若是帝君不加以惩罚,她在做出什么事来,恐怕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后果。”
燕汅第一次这样真肯的同阿爹说话。
只见堂前站着的那个彩衣女子甚是妖娆道:“帝君伯伯可要为我做主,鸳鸯不过是初来东岳绕迷了路,闯入幽冥司也不是有意的,而且,这东岳不还是没有大乱么。”
这一说,倒是燕汅的不对了。彼时我站在门外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便同身畔的人道:“这个鸳鸯,我怎么想她也不可能是真的绕迷了路进了幽冥司,若是刻意的好奇图个新鲜,闯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帝君轻哼一声,淡然道:“若是刻意要寻什么东西的话,是不是也能说的过去。”
刻意要寻什么东西?帝君向来是睿智的,当年司命便说过,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帝君的这双眼睛。
“起先在你的门前站了许久,我以为她多半也属于花痴一类的,没想到她来东岳,也是另有目的。”
他低下眸子,紫色袍子上略携了水珠:“适才听你提起,你阿娘和赤狐族的交情不错,所以赤狐族的狐后,便顺水推舟,将鸳鸯送来了东岳。若是你阿娘,会将你送去其他领族么?”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赤狐族的王后虽然与阿娘交情好,可也是几千年间的事。况且白玉,好像便是赤狐族的帝姬……
“白泽,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我颤颤的低下头,他嘴角扬起弧度,好看如墨的眉头挑起:“可是你收养了两万多年的宠物,是狐族帝姬的事?”
“这,你也知道?”我彻底的打消了日后若是干了坏事,不告诉他的想法,因为我头一次意味到我的想法很是荒唐,他这眼睛可是能洞悉一切的。
“其实白玉第一次去无善宫的时候,本君便知道了白玉的身份,只是碍于是你养了万年的宠物,不曾开口罢了。当日你去找司命询问白玉的身世后,司命便将这件事禀报给本君。”
好一个司命,竟然将我的老底都给告诉了他。我吸了口凉气,拧着他的袖子,委屈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只是那时候引魂灯的事已经让我很着急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本君何曾怪过你,你是本君的夫人,以后,不要这样想了。”他捧起我的脸,眉眼柔和:“小桐,你我是夫妻,你若是开不了口的事,必有本君。日后莫说你想借着本君的名义在八荒横着走,即便是为非作歹,本君也护着你。”
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有一种感情,叫做宠我入骨。
我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后抓住他捧在我脸上的手,踮脚在他脸颊上温柔落下一吻……
“哪有燕汅姐姐说的那样厉害,我不过是在画上不小心落了痕迹,我怎么知道那画是道封印。”青丘鸳鸯很是无礼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冲着我娘亲热闹的说道:“君后娘娘向来明辨是非,怎会不知道鸳鸯也不是祸害之人,还望娘娘给鸳鸯一个清白,鸳鸯的娘亲托付娘娘照料鸳鸯,若是这样容不下鸳鸯,鸳鸯也没有必要留在东岳了。”
君后吃茶的心顿时落上了沉重,皱眉沉声道:“燕汅,封印之事,本后和帝君自会调查,你,先下去吧。”
这样的威胁,总会让赤狐族和东岳一族起了间隔,阿娘也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才让燕汅忍受着。
“阿娘明明知道是那鸳鸯捣乱,为什么不愿开口?”人影刚刚离开,我便同白泽进了大殿。
阿娘抬起头,慌张的同着阿爹起身行礼,“九天帝君大人。”
“日后便是亲家,便不用拘泥了,岳父大人。”
他如此温和的说道,倒是让阿爹生生吓得脸色苍白,我亦是差些说话呛住。堂堂九天帝君,比我爹还要大上几万岁,竟然……
“怎敢,帝君大人天界的规矩万万乱不得。”
“本君是真心爱护绾桐,岳父大人若是看在绾桐的面子上,也要受了我这个女婿。”他扶起阿爹,挥袖一手负在身后,“燕汅女官刚刚说的没错,是本君修补了画中的封印,不过封印受损,已有魂魄逃离画中,本君便收了它们,让它们魂飞魄散去了。”
“封印”阿爹惊呼出口,同阿娘相视一眼。随后才扣袖问道:“敢问帝座是和方法修补了封印,自在下接管东岳以来,那幽冥司的封印,便只有本君同着女儿绾桐才能破开,帝君大人如此轻易便将封印修补好……”
“这封印,原本便是本君创下的。”他端起茶盏,轻声道。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让殿中的人,包括我,都要大吃一惊,我忙是抹了一把鼻子:“不是说,这画中的封印,乃是祖神留下的么?”
为何又同帝君大人扯上关系,为何,帝君大人能运用自如。
“当年本君的父亲,便是你们口中的祖神。”他云烟扫过眉梢,格外震静。
祖神,竟然是帝君的父亲……当年魔族入侵天界,帝君大人大破魔界,将那时身为上神的天帝陛下在众望所归之下送上了天帝的位置,难道不是因为,天帝同帝君大人乃是同父兄弟?
自洪荒形成,三界无主,祖神陨落,并未听说过留下血脉……
可帝君大人若不是祖神的子嗣,又怎会连东岳的幽冥司封印都能修补好?如果这样说来,当日他完全可以拦得住我手中的乾元咒,避免伤了景鸿。
而他便是为了怕解开乾元咒让我受伤,才不出手相救。
只是我那时候一心只想着报仇,没有顾及那样多,更没有想到,帝君若是真的相救一个人,又怎可能久久无动于衷。他必然是没有料到,我性子烈,自己受了乾元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