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中天宫的钟鼓之声阵阵入耳,似乎要穿透这九重天的重重宫闱。
彼时我坐在漫漫梨花芬芳之下,玉诔执着一把玉梳打理我的长发,“娘娘是喜欢这支水玉簪子呢,还是喜欢这朵羊脂玉珠花?”
我差些被她的这句话呛住,惶恐的转身瞧着她:“你,你叫我什么,你……”
她手中拿着一把绢花宫扇,故作羞涩:“下官刚刚唤君上娘娘呢,君上这是准备何时搬来无善宫呢,帝君大人可是日思夜想着快些把君上给娶过来。”
献媚一般的遮住半张脸,巧笑嫣然。我不禁嘴角狠狠的抽搐一番,拿掉她手中的水玉簪子,自己照着镜子里面的人影簪了上去。“胡说些什么?”想准备好好教育她一番,却突然听见震耳欲聋的钟声传来。
“这是什么?”我恍然一阵惊慌,玉诔红润的脸蛋随即变得面色如纸:“是中天宫的祭礼钟的钟声。”
我随玉诔来到中天宫的时候,茗珊已经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着急道:“君上总算是来了,白泽帝君大人可否一起过来。”
我看了一眼玉诔,摇头道:“刚刚来的急一些,大人难道没有过来么。”
茗珊容色大失,沉声道:“出事了。”
央禾宫前,早便围了一众仙家,如今正好众仙家还在九天之上吃宴,闻了声之后,立马便赶了过来。
只见一袭明黄色绣金色龙袍的的男人负手面带怒色,“荒唐!”
跪着的女人被天帝周身的仙气灼伤,然而此时还未放弃向天帝告状这门子事。“天帝陛下饶命,奴婢自知此事重大,但是奴婢所言并非虚言。青衣府君亦是知道实情的,还望陛下明察。”
“你来说。”天帝威严指着一旁站着面色不改的女人道。
青衣府君着了鹅黄色的纱裙,俯身跪地,恭敬道“玲珑所言不假,帝君大人酒后将公主殿下当作了绾桐女君,想必是真的醉了,才做出僭越之事,还望陛下从轻处置。”
但凭这句话过后,整个九重天的神仙似乎都憋住了气息,甚至连大气都不敢缓上一口。
年轻的天帝眉头紧拧,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愤怒的气息。我站在众仙家之后,便觉得身旁的仙家们皆是不可思议的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帝君酒后与自己亲侄女这件事,总算被捅破了窗户纸。
我怔怔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正欲向前说上一说,却没想被身畔的玉诔扯住袖子。玉诔轻声道“是非曲折,帝君大人自会给这些荒唐的人惩罚,娘娘你便看着就好。”
天帝垂下袖子,面上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感情,只是有关于皇家颜面,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于是沉声问道:“长鸣何在。”
“长鸣上君在席上没了踪影,如今,不知究竟在何方。”玲珑故作委屈道。
其实这场闹剧终究还是针对帝君而来的,若是今日躺在那房间中的人真的是帝君不假,那天帝为了堵住众生之口,必然会将景鸿公主许配给帝君,纵然是一场禁忌之恋,可是只要天帝愿意,帝君愿意,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我沉默了许久,抬眸之时,恍然看见了天帝那张冷色的容颜。“绾桐,你……”
我自然知道他作为三界之主肯定要宽慰几分,于是俯身行礼道:“绾桐从来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况且,天帝与帝君大人乃是亲兄弟,帝君会不会做这种事,想必天帝是最清楚的。还望天帝陛下明察,严惩这些乱嚼舌根的宫人们。九天之上,是否有人刻意来污蔑帝君大人,做一些不为人知的苟且之事,还望陛下私下好好查探一番真假。”
这泱泱三界,连东岳那里的仙家们都知道景鸿公主有悖伦理,暗恋自己的叔父,杀害青扇元君这些事,何况,是天族的仙人们。
“臣也觉的此事有蹊跷,帝君大人乃是上古战神,在我天族中最为受人敬重。且不说帝君大人曾与绾桐女君定了亲,即便是没有这些事,帝君大人一向正直,也不会如这宫女所言这般无礼。陛下与其在这里与众仙家妄自揣测,倒不如推门看上一看。”
普华上神终究是向着帝君大人救过他一命的恩情,况且这天界如此冰凉无情,他也猜得到这件事与景鸿公主有脱不了的干系。
“请天帝打开宫门,还帝君大人一个公道。”向来孤陋寡言的榀渊真人背着画箱,一双并无光彩的老眼似乎洞悉天帝心中一切的疑惑:“天帝大可不必关心房中万一真的是帝君大人有损皇家颜面,因为这央禾宫,根本没有帝君大人。”
真君他无所事事的靠近了我几分,折扇掩面笑道:“看来,这整个天界都知道了景鸿公主这件事,景鸿倒也是不知轻重了些,竟然想到要用这件事来逼帝君大人。却未想到长鸣那家伙早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帝君,如今,便要看她怎么收场可以了。”
威严的天帝蹙着眉头,双手紧握。威严命令道:“打开殿门。”
茗珊女官屈身一礼,领着众位仙女,缓缓的打开殿门,沉闷的响声穿破云霄,殿内一阵龙延香味散了出来。红色的帘幔在风中漂浮着,这泱泱九天,一瞬间似乎都安静了许多。众人一阵唏嘘……
“呦,这央禾宫,今日这样热闹。”
久违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众仙便是打着看热闹的本意,去寻那开口说话的人。
“绾桐,本君来晚了。”似乎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不过既然他来了,便好。我向前去拉住他的胳膊,好奇道:“刚刚去了哪里?”
凤桐小神君唯唯诺诺的从神尊大人的身后钻了出来。“北斗星君送过去一盆木兰花,是他上辈子的小情人,凤桐的法术不够,正好神尊大人神力太过灼烈,解不开弱水的毒,于是便去无善宫请了帝君大人。”
“这……”
四下唏嘘议论声愈发的大了起来,这一次,恐怕真正的闹了笑话了。
天帝一脸黑色的看着跪在云层上的玲珑,“孽障,刚刚你当着众仙的面,一再同朕确认,屋中的人乃是白泽帝君。如今人在这,屋中的那个人,是谁!”
“陛下”玲珑顷刻间似乎意料到这件事,屋中的人不是帝君,那是谁。
“陛下”茗珊女官已从殿中匆匆忙忙的出来,道:“屋内,只有长鸣上君,和公主两个人。”
九重天上,中天宫中,天帝天后端坐在凌霄宝殿之上,雷神在两名天神的压制之下,艰难的进了大殿,天神将他摁跪在地。
“荒唐,荒唐!”天帝怒目横眉,手指颤抖的指着雷神:“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雷神,朕待你不薄,一手提拔你做雷神,你却做着苟且之事!”
我吃惊的看着满是伤痕的雷神,攥着身旁人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雷神给压过来。”
“本君也不清楚。”似乎和帝君大人商量对策的是长鸣,明明是该将这件事化解,可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演变到这个地步。
“小神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司命挡住嘴巴道:“刚刚众神都在,茗珊女官奉天帝之命进去查看,并未看见长鸣上君,而是看见了雷神和景鸿公主衣衫不整。茗珊唯恐这件事伤了天家的掩面,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谎称是长鸣上君,于是天帝刚刚安排好了众仙家,便着急召帝君大人同女君以及普华上神,真君大人,榀渊真人过来。”
天界的公主,竟然能同雷神苟且,想必传去四海八荒,也是一天地最为热闹的传闻。
“陛下,我与景鸿公主,真心相爱,还望陛下,明察。”虚弱的雷神匍匐在地,似乎是刚刚受了什么大刑。
天后娘娘蹙眉问道:“雷神,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神自寻死路,自己受的。”雷神艰难的起身,拱手道:“陛下,此事都怪小神一时糊涂,还望陛下恕罪,小神愿意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景鸿公主到。”
门外的天神提高嗓门道,天帝目光中的怒火更加深刻了几分,双手握成拳,撂在玉案上:“让她给我进来。”
瘦弱的人影愈发的柔弱了,简单了着了一身白色的仙袍,头发只简单的挽在脑后,饰以银簪。“女儿拜见父皇母后。”
“你还有脸叫朕父皇!”天帝击案起身,怒目相对:“景鸿,你太放肆了!一开始朕便警告过你,你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你设计自己的叔父,你可知这是不孝!”
“陛下。”天后娘娘起身扶住天帝,温和道:“陛下切勿动气,让景鸿自己说上一说,或许,景鸿也是逼不得已……”
“天后!”天帝甩开天后的手,沉重道:“你将景鸿视为自己的女儿,平日中宠溺骄纵她,才让她如今变成这个模样!”
他这一吼,去是将我给吓了一跳。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天帝发怒的模样,“天帝似乎一早便知道了这件事。”
帝君负手身后,压沉声道:“他不过是看在景鸿父君的面子上,才放纵景鸿这样久。这四海八荒之中,有什么事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