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画室,项子恒将画笔收起,看着刚刚完成的插画,不是很满意。
他起身走到沙发前,缓缓蹲下,因为心里有阴影,黎夏念不想回那间卧室,执意要在画室里睡,他只好将沙发床打开,帮她铺了被褥。
项子恒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干,他很高兴她能对他坦诚不公的说出心事,说实话,男人都很粗线条,有些话不说给他听,他很难面面俱到的揣摩透。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为他吃醋的样子,可像这样的,他不希望,他有些烦躁,翻出了一根烟,一想到她不喜欢烟味便收起了打火机,只在嘴边叼着。
被她这一闹,他不得不想起跟关昕在一起那两次,本来早就尘封的记忆变得鲜明起来,那些质疑也涌上了心头,他似乎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关昕,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发生了那件事,然后关昕就一走了之了,这么多年他也就淡忘了。
他再度将目光投到黎夏念脸颊上,俯身亲了亲,看来是时候从关昕那里寻找出事情真正的答案了,不过他要小心行事才行,否则这傻丫头又该胡思乱想了。
沉思了一会儿,项子恒起身走出画室,下楼的时候正碰到顺路接瑞瑞回来的项淼。
项淼一脸吃惊,平时都是她第一个到家的,“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又去画室画画了?”
项子恒揉了揉瑞瑞的小脑袋,“夏念胳膊受伤了,她在画室里睡觉,你们别吵她,我出门办点事,晚些才能回来。”
听说夏念受伤,瑞瑞马上转身朝画室跑去,临到门前的时候放轻了脚步推门走了进去,项淼也跟着凑了过去。
有人陪着项子恒就放心了,快步下了楼,启动车子的时候才打电话约对方。
项子恒早早抵达了公寓楼下,坐在车里等,没想到以前那个每晚都要去夜店的浪荡公子沈诺,这个时间竟然在家,没有约在酒吧KTV那种地方,而是约在了公寓楼下的家庭餐馆。
等了十多分钟,沈诺穿着一身运动服下了楼,依旧是一脸不屑的表情,“项少居然私下里约我,还真是稀奇。”
外人面前项子恒依旧是高冷气场,“我也没想到三少竟然约在这种地方,家里没饭吃?”
沈诺愤然的白了他一眼,“是啊,不像你,有人给做饭。”
一看究竟经常光顾,沈诺菜单都没拿,点了一荤一素,要了瓶啤酒,“找我什么事儿,赶紧说,说完赶紧走,看着你没食欲。”
本来就是敌对关系,要不是迫不得已,项子恒也懒得来找他,开门见山的说,“裕龙花园那套房子,明天我就想搬回去,不过我现在手里没钱,只能等收回新城的投资才能买回。”
沈诺自然料到黎夏念会跟他说房子的事,他嗤笑,“项少什么时候这么厚颜无耻了,不拿钱就想住房子,凭什么?”
刚好服务员上菜,项子恒一把抓过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放低姿态说了句,“算我求你。”
沈诺一愣,项子恒居然求他,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马上有仇报仇的得意起来,“你算老几,一句求我我就得同意吗?没门!”
项子恒继续对瓶吹,将剩下那半瓶一口气全都喝了,迎上沈诺的目光,“我知道你喜欢夏念,你应该也不舍得见她难过,她今天哭了一下午,不然求谁我都不会来求你!明明你是她前夫,我烦都烦死了!”
沈诺蹭地站起身,隔着桌子揪住他的衣领,“哭一下午?你不会是背着夏念在外面养人吧?”
项子恒一把拨开他的手,“你以为谁都像你?好不容易把夏念抢过来,我怎么可能养人!”
“你他妈的,当着我面说这话,我揍死你!”
沈诺发起狠来凶神恶煞的,依旧带着痞子气息,可项子恒纹丝未动,一副你肯定不会揍我的样子。
沈诺挥了挥拳头,最后泄气的跌坐回椅子上,“老子不揍你是给夏念面子,你要是敢惹夏念伤心,老子随时抢回来!”
“房子的事,你帮不帮忙?”
沈诺又要了两瓶啤酒,拿牙咬开,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搞得就好像我欠你的似的……”
“我以前那个未婚妻回来了,她是我除了夏念外唯一‘抱过’的女人,我跟那个女人当年的事儿夏念全都知道,所以很受打击。”
项子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沈诺说这些,他心里竟然觉得沈诺能理解他的心情,也能出手相帮。
沈诺吃着菜喝着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神补刀的说了一句,“哎呀,那正好啊,正好我可以趁虚而入,你也可以跟你的初恋旧情复燃,大家都回归正轨。”
项子恒语气很平淡,可心里却是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你要是想看夏念哭死的话,你就试试。”
沈诺用力握了一下筷子,为什么他有种被项子恒抓住把柄的感觉,他什么时候说过爱黎夏念了,“哭死就哭死,反正这次不是我惹哭的。”
项子恒点开手机,按了播放键,黎夏念抽泣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自责,说得人心都碎了。
沈诺气得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项子恒,你别太过分,给我听这种东西算什么!吃准了我会动摇?心怎么这么黑!”
“房门钥匙在哪?楼上吗?我可以跟你上去取!”项子恒笃定的看着已经火冒三丈的沈诺,甚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活活把人气死的节奏。
沈诺已经没了胃口,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卸下其中一把扔了过去,恶狠狠的警告一句,“管好你那个初恋,要是赶在黎夏念面前作妖,我就……”
“刚好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沈诺楞了一下,被气的都笑出声了,“项少啊项少,你这脸皮在哪练就的,城墙吗?”
“为了夏念,什么手段、什么脸皮……我无所谓。”
沈诺烦躁的低吼一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老子他妈的上辈子欠你俩的?”嘴里虽然骂着,可他还是坐了回去,抓心挠肝的质问,“什么事,痛快说!”
项家,黎夏念在恶梦中惊醒,她梦见项子恒和关昕手挽手心连心朝她放狠话的画面了,她喘息着揉了揉眼睛,夜幕降临,画室里一片漆黑,扭头朝四周看去,空荡荡的,只有她。
她连忙坐起身,“子恒?子恒,项子恒?”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心里那根弦瞬间就绷紧了,光着脚就往外面跑。
“夏念姐,你醒了?喂,鞋子都没穿,你这是要去哪啊?”
项淼翻身就去追,她还没见黎夏念露出过这么慌张的神色。
黎夏念一路从三楼跑到一楼,听见项淼说,“你找我大哥吗?他说出门办点事,晚些才会回来。”
她知道她不该怀疑什么,可是大脑还是会下意识的想他时不时找关昕去了。
刚拉开别墅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翻门钥匙的项子恒,顾不上穿鞋子,黎夏念一下就扑了上去。
项子恒险些被她给扑倒了,“怎么了?刚睡醒?”
黎夏念不说话就紧紧的抱着他,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不会是担心我跟关昕见面去了吧?你啊,就这么信不过我。”
黎夏念拼命摇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关昕,我怕她饿狼扑食。”
她这紧张兮兮的模样,简直让项子恒又爱又恨,“你啊,至于嘛,第一关昕不是那种女豹类型的人。第二,只要你把我喂的饱饱的,就算她饿狼扑食也没有用。”
项子恒余光看到她那光溜溜的小脚,连忙将她推进屋,取了双拖鞋帮她穿好,“睡了一下午了,应该不困了吧,收拾东西,我们搬回裕龙花园。”
黎夏念被她推着朝楼梯口走去,“搬回裕龙花园?我们还没将房子买回来,怎么办?”
“那你就不用管了,总之都已经商谈好了,我可不想你在这套房子里整天愁眉苦脸的,还总是不让我碰。”
就因为她一个人闹别扭害得项子恒如此大动干戈,黎夏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突然搬家爸妈会不高兴的。”
“别往你自己身上揽责任,是我的问题,一经你提醒,我心里也觉得别扭,让你跟我住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恨不得……阉了自己。”
项子恒那份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的心情已经深刻的传达进她的内心,她回身搂住他的脖子,“谢谢你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项子恒稍稍将她推离一些,“谢谢就免了,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希望你能配合我。”
宠溺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黎夏念有种不祥的预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果不其然,接下来项子恒说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我会应邀去参加关昕与出版社的饭局,或许要夜不归宿,我希望你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