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我抱着必死之心，站在这里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无所畏惧。
人的恐惧来自于未知，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下面是牛鬼蛇神还是地狱烈火，对我来说没区别，像我这种级别的神仙想死，就只有诛仙台这种地方。
盘古大帝的智慧让人不得不敬佩，制造出神仙的同时制造了诛仙台这种东西，这个世间万物所需要的，都是一个平衡。
我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面对凛风烈烈，我感觉到自己的脚仿佛要被搅碎。
然而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凤卿！站住！”
我回头，是曦辰。
他狂奔而来，所表现出来的急切绝不是装的。
至少在这一刻，我相信他爱我是真的爱我，但我也相信，那份爱来自于曦月，而不是曦辰本身。
再见吧，曦月，我欠你一条命，当你终于醒过来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
诛仙台下，将会散落我已经碎成渣渣的魂魄。
曦辰朝着我冲过来，他越过了守护诛仙台的天兵天将，一路狂奔想要将我拦下来。
就算他速度再快，抵不过我已经一只脚踏出去。
我收回目光，纵身一跃，失去了法力之后体会飞翔的感觉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身上一紧，曦辰竟然追了上来，并且抓住了我的衣服，我被吊在这里，只有一片衣角被抓在曦辰手中，他疯了一样想要将我拉上去，而诛仙台底下漩涡的力量却在拼命的将我拉下去。
纵然曦辰身份特殊，他依旧抵不过诛仙台下的力量，最终留在他手中的只剩下我的一片衣角而已。
我掉落黑暗之中。
天庭在我的头顶上只剩下一道光，曦辰回音荡荡的喊叫声回响在耳边，渐渐消失不见。
无数利刃一样的旋风搅拌我的身体，意识开始模糊，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变得不再属于我，黑暗将我包围……
世界安静了。
我沉浸在当场，完全没想到千万年前，我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墨决坐在对面，他每一次讲故事都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淡定的不像话。
没想到他的来历竟然是这样。
开天辟地之初就已经存在的一个怪物，而我忘记他的原因也是我绝对想不到的原因。
“原来我竟然……这样对不起你过……”
墨决只是笑笑：“没有什么仇恨能够维持千百年，也没有什么悲伤能够永世不消除。”
“那这千百年来你一直都在寻觅我的影子，这算什么？”
墨决不说话，我替他回答：“爱。因为这世间如果有一种力量能够维持千百年，上万年，永不消逝，那就只有一种，叫做爱。”
盘古大帝对这个世界的爱，天地万物的爱。
墨决沉吟不语。
“岁月行走的太快，已经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唯独没有忘了你，更加没有忘了第一次见到凤卿的时候，你嚣张的面孔。”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那后来呢？我……凤卿跳下诛仙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复活的？又是怎么生生世世不停轮回生存至今的？还有，你现在到底是曦月还是曦辰？”
“我不知道。”墨决眸子里星光闪亮，“如同当年一样，我依旧不知道自己存在到现在到底应该是个什么东西。”
“苏醒之后，我知道了这期间发生的一切，为了寻找你，后来也跳下了诛仙台。”
我吃了一惊，他跳下诛仙台了？
“然而盘古大帝的力量如此奇妙，我跳下诛仙台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被送入轮回道，等待你的转世，一直至今，从前我能看到很远的未来，但后来我发现，我能见到的未来越来越短，直到现在，我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只能看到未来半小时内发生的事儿，这算什么？
墨决坦然的很：“这意味着或许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那玉帝他们去哪了？”
既然都是存在过的，那现在总不能就这么挂了吧？
“用人类的话来讲，就叫做异空间。他们不能干涉这个世界的事情，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干涉异次元空间的事情。”
“那往生界算是怎么回事？”
“类似于套房的存在，这个空间里单独制造的小空间。”
我真的是……觉得自己这一世白活了。
今天所知道的一切，有点超出了我的接受程度了。
“这个世界需要秩序，人类弱小，而异类太过强大。所以这个世界中由人类统治，异类们的能力就会被压制，若是让异类统治世界，人类只会被奴役。”
所以，那些妄图统治世界的异类，犯了大错的异类，都会被囚禁在往生界。
“我想知道的太多，可是我无从问起，墨决，你告诉我的我们的最初身份，和灵魔有什么关系？”
墨决有些无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后来我苏醒跳下诛仙台，曦辰去哪了吗？”
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他既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那就说明曦辰八成和灵魔有关系。
“难道说，曦辰就是后来的灵魔？”
“曦辰也跳下诛仙台，但他和曦月不同，他拒绝入轮回，他试图推翻这个世界，在他的心里，既然你已经不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他成魔了。”
我只想说，盘古大帝将平衡之术已经玩到极致了。
哪怕他本人已经不复存在，他留下来的一缕神识也依旧还是遵循这个世界需要平衡这个规矩，一念善，一念恶。
成佛成魔，也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同样都是跳下诛仙台，同样都是为了寻找我，曦月曦辰走的却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曦月成了现在的墨决，而曦辰成了现在的灵魔。
“这就是你守护往生门的原因？”
“也只有我能做这件事。”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年曦辰说过，他和曦月的存在是互相依附的，他不会让曦月复活，也不敢让曦月绝对的死掉。
如果现在要搞死灵魔，那墨决……
我心里凉了半截。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能够杀死灵魔的人是我，但实际上，并不是我，而是墨决吧。
我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想失去墨决这个人，他寻找我生生世世，好容易能够在一起了，而且我还欠他那么多。
欠他的命，欠他的时间，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我不想现在就让他这么挂了。
“如果我们不管灵魔会怎样？”
墨决淡定的来了一句：“这个世界会毁灭。”
我忽然就任性起来了。
“就算毁灭了那又怎么样，就我们无所谓，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毁了就毁了。”
我只想还清欠他的债啊！
墨决摸着我的脑袋：“你太天真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以为你可以不管这个世界的死活，但世界上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你也将不复存在。”
“难道……灵魔他……”
我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了。
“你以为，为什么上古四大凶兽会臣服在灵魔脚下，你以为灵魔哪来那么大本事，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加持，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难搞。”
我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好累。
“墨决，要不然，我们殉情去吧，我们俩一起死，死了以后这个世界和我们无关。”
“说你天真你就装傻，你就算是这个肉身死了，你还是会投胎到下一世，灵魔不死，我也不会死，从天地初开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你怎么会觉得我自杀就能死？”
“你又没自杀过，你怎么知道你自杀不会死透？”
“我转世的次数比你吃过的盐巴颗粒都要多，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自杀过？”
我无言以对。
眼下混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掉，混沌到处作恶，我们找不到他的踪迹，但他可以找到我们。
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阻止这一场浩劫发生。
灵魔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我不知道我和墨决到底能不能让灵魔挂掉。
“其实多年之前已经有过这么一出戏，你或许应该有点印象。”
墨决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没头没脑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也没有从前的记忆，我能有什么印象。
“这就是你被封印的原因。毕竟你是凤卿的转世，曦辰成魔，寻寻觅觅终究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你。而千年之前，灵魔曾经找到过你，那时候你现在一样，也是狼族的成员，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我陡然想起来了。
曾经云舒给我讲过的故事，那年的狼族少女拒绝的少年，难道就是灵魔不成？
我将云舒曾经给我说过的狼族的这个隐秘跟墨决讲了一遍，墨决点头：“对，你们那时候都是彼此的转世。而那个狼族少女死了以后，魂魄附身于某物，等待千年后复活。”
所以，这就是我是紫瞳狼妖的原因？
这就是我被封印的原因？
“灵魔的时间也不多了，他知道这一点，千年的时间足够让他重新站起来，当年追杀你亲生父母的不过是灵魔的神识罢了。真正的灵魔想要出世，就只有拆了往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