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哲,别说笑了,走吧。”我懒得跟顾明哲扯嘴皮子了。
顾明哲不依不饶,握住我的手,皱着眉,面色凝重的说:“你不信?”
我敷衍地点头。“我信,我信。”
顾明哲像是看不出来我在敷衍他一样,脸上露出温润似水的笑容,牵着我的手一起离开房间回晚宴。
十指紧扣,是亲密恋人的握法。他紧紧握住我的时候,令我产生了恍惚的错觉。
他会不会……
我心里自嘲,想多了,怎么可能呢?
晚宴依旧热火朝天的举行着,顾明哲来了兴趣,领着我也去交际。整个现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一圈走下来,时间耗费大半。
他悄然地牵着我的手,从后门离开了。
“你身为主办方,竟然敢提前离开?”
顾明哲伸手过来挠我的耳朵,“有这闲功夫,我们都可以来好几发了。”
所以这才是你要提前离席的真相吧。
顾明哲是早就准备要提前走,我们出来,穿着燕尾服的侍从已经把车开到后门来等。顾明哲迅速拉开副驾驶座车门,没有再把我强塞进车里,他小心翼翼地提着我的裙摆,扶着我上车。
离开了镜头后,我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把椅子位置调低了,躺着闭目养神。
“不是吧?你还在晕车?”顾明哲上车后,没有先开车,伸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脸色冷漠的看着他。
顾明哲讪讪地收回手,咳了两声,“起程,回家喽。”
夜幕下的城市美得安静详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映得半片夜空都染上了光。
我太困乏了,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概是累了,梦里我第一次看见了不是浑身是血的母亲。我在她怀里撒着娇,紧紧地抱着。母亲的手是亦如从前般温暖,一下又一下抚摸我的脑袋。还有院长奶奶,她也过来拍我的背,嘴里念叨着她常说的口头禅,好孩子,你最勇敢了,我们的小诺最勇敢了。
我忍不住在梦里嘶声痛哭,会哭的孩子才会有人疼。
……
再次睁眼,我是被顾明哲闹醒的。外面的天空泛起了一层浅浅的鱼肚白,万籁俱静。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顾明哲喘着热气在我耳边说:“媳妇儿,你睡够了吧?”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我记得自己在车上睡着了,应该是顾明哲抱我回的公寓,我脸上很干净,妆已经卸掉了,身上也换了件真丝睡衣。
顾明哲的动作很慢,他已经察觉到我动情慢,所以刻意拖延了前/戏的时间,我却仍然迟钝没有反应。
顾明哲不像平时那样多话,一直沉默的进行。
我看完了太阳一点点升起的过程,视线落到顾明哲晦暗复杂的脸上,淡淡的说:“你进来吧。”
顾明哲抿紧了嘴唇,表情僵硬,忍得很辛苦,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
我有预感又要吃一顿苦头,谁知他却一反常态,从我身上起来,冲进了浴室。
“不做了。”
我拥着被子坐起来,也不问他为什么不继续,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衣穿上,光着脚走到客厅的窗台。
窗台上面我种着一盆大蒜,已经抽出嫩绿的小苗了,阳光照在上面很漂亮。生机勃勃的喜意。
我伸出手放在晨光底下晒,没有温度的阳光,没有一点暖意。
身后突然响起顾明哲愠怒的声音。
“陈今夏,你又给我光着脚到处乱跑!说过你多少次了,穿鞋,家里虽然装了地毯,但现在是大冬天,你光着脚跑,会进寒气。你现在不听话,等到七老八十了,有你哭的。”
他提着我的拖鞋从我身后冒出来,将拖鞋扔在我的脚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我低下头,穿上拖鞋。手搭在顾明哲的肩膀,凑过去,鼻子轻轻地嗅了嗅他的身上的气息。
他冲过冷水澡,气息是冷的,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尼古丁的味道很香。
我刚想说话,顾明哲偏头闭着眼睛轻柔地吻住我,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我目光森冷地凝视顾明哲面无表情的脸,他那么平静,卸掉了所有的伪装。
一个男人居然可以把温柔演绎成性/感也是没谁了。
这个吻很短,顾明哲很快就结束,伸手拍了两下我的后背,“快去洗漱,洗完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刷牙没洗脸,表情僵住,故意嘲弄的说:“你这是嫌弃我?”
“是哦,超嫌弃的。答应好昨晚要跟我解锁新姿势,某个人一沾床就睡成死猪了。我现在可嫌弃了!”
“那只能证明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我扭头就走,担心顾明哲欲求不满会突然发疯,大步地朝卧室走去。
快要进门的时候,我回眸看了看,顾明哲站在原地,一脸复杂,察觉我的视线后,他若无其事的偏过头,“陈总真是……就知道替我省钱。只会煮米汤给我吃,幸好她知道我家里屯的粮食都是为了把她养肥,虽然把我委屈了,但没有委屈她自己。”
“……”他在嘲讽我故意煮稀粥给他喝。
我本来想笑,脑子里想到昨晚的梦。我现在都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孤独绝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哭出来了。
我皱了皱眉,迅速进屋去看,已经晚了一步,床单枕套全部被顾明哲拆下来丢进洗衣机里了。留下来的枕芯是干的,没有湿。
我没有立刻出去问顾明哲,而是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黏糊糊的。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了一身家居服,我才慢吞吞地出去,顾明哲居然还在厨房忙活。
餐桌上放着一杯水,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来慢慢地喝着。喝了一半,状似无意的问:“平白无故你洗床单枕套做什么?”
“除螨虫。”
“我前天才换的。”
顾明哲抄起平底锅,倒出煎成金黄的饺子,装盘后放到我面前,“我不知道啊,天气好,你看有太阳,洗洗怎么了。家务活都被老子承包了,你已经没有权力过问。”说完,又从电饭煲里盛出一碗小米粥。
“我昨晚是不是哭了?”我手支着下巴,脸色镇定,不想拖拖拉拉,直接就问出来了。
顾明哲垂下头又去盛小米粥,像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盛完后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手指轻扣桌面,哒哒作响,歪头去看他的脸和眼睛,“你在可怜我?”
“想对你好点,你就怀疑我用心险恶。对你差点,你就要闹分手。”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眼浮起熟悉的轻佻邪性,口吻轻浮的说:“陈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果然还是这个面孔熟悉。
我说:“不怎么样,只希望顾先生不要太浪费感情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同情。”
“是,女王大人。”顾明哲笑了起来。
我低头吃煎饺,想到今天是工作日,随即问他:“你都不忙吗?”
“谁想像你啊,大陈总,累死累活地帮闺蜜打工,到头来说走就走,一点儿不拖泥带水。”顾明哲摸着下巴,像只开屏的孔雀,无比自豪,“我嘛,除了例行会议以外,没什么事,都不去公司。你放心啊,除了工作时间,剩下的所有时间现在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我嘴角扯了扯,没把他的话当真。谁知接下来两天,顾明哲一直陪着我,我去哪里他都要跟着,连我进厕所,他都要在门口站着,弄得我根本没法联系任何人。
为了不让顾明哲察觉我的安排,我只能宅在家里,出门都是被顾明哲拖去超市和健身房。他嫌弃我体力太差,非要我跟着他一起健身。
最让我出奇的是杨秀诚和姓柳的没有再来找我,也没有打过任何电话来找我要钱。
不可能啊,按理说,依姓柳的当初要钱的架势,她不找我要到钱,是不会罢休的。
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岔。
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顾明哲,想都没想就去找他对质了,“杨雪呢?最近怎么没有来找你了?”
“早就走了。提她做什么,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的,不信你可以来检查。”
“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顾明哲笑了笑,没说话。
我脸色变冷,终于问出了口,“我亲生父亲为什么会有那晚酒店我跟顾明儒的照片?!”
“不是我给的。”顾明哲剑眉皱起,眼睛不敢看我,四处游离。
“顾明哲,你说吧,你接下来还要怎么利用我?顾明儒哪里是不是有你的把柄,让你迫不及待地把我送到他床上?”
我和他之间的温情从来都是假象。
他又沉默了。
我等了又等,没等到他开口。
不管他开不开口,反正我的目的成功地达成了,跟他开始冷战。我把客房收拾出来,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当晚就搬进去。
顾明哲没有说什么,我和他之间终于撕开温情的假象,显示出真实的状态。
我非常习惯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不用再跟顾明哲虚与委蛇,可以尽情地做自己的事。心情一好,我在股市也小赚了一笔。因为要在电脑前看股票,我常常忘记饭点,饿了就点外卖,完全无视了放在门口的食物。
可惜好日子总是很短,这天下午,公寓的网络突然断掉。
顾明哲把网线给剪了。